第11章 星火

陆昭的指节与深海巨兽的獠牙碰撞，冲击波在海底撕出真空隧道。银白晶簇包裹的拳峰炸开蛛网状裂痕，又瞬间被涌出的星纹能量修复。三十米长的类鲸生物发出次声波哀鸣，暗红血液染透千米海沟。

“第七只。“陆昭踹开兽尸，腕甲弹射出倒计时——距离星门开启还有17分23秒。

三个月前从新纪元废墟出发，他沿着母巢残留的基因信号追寻至马里亚纳海沟。这里的水压能将潜艇压成铁饼，但对星火形态的银白晶簇而言，不过是轻柔的抚触。基因锁链的断裂声在深海中格外清晰，每根链条崩碎都会引发海底地震。

“警告，检测到引力畸变。“吞噬系统的女声带着杂音，“建议......“

警告被星门开启的嗡鸣切断。海床突然塌陷，金字塔状遗迹破土而出，表面流转的星纹与陆昭的晶簇共鸣。当第一道门缝渗出蓝光时，方圆百里的海洋生物同时发狂，它们的眼球浮现出天空城特有的机械纹路。

陆昭蹬着遗迹外墙腾空，晶簇在背后展开蜂翼状推进器。星门内伸出无数金属触须，每条都缠绕着人类残躯。他认出某些面孔——夜枭的克隆体、新纪元的议员、甚至葬神谷遭遇过的机械林寒。

“欢迎回家。“触须们齐声轰鸣，“造物主已等候千年。“

星火长刀劈开触须丛林，陆昭顺着创口突入星门内部。失重感骤然降临，他悬浮在浩瀚的星图之间，每颗恒星都是具漂浮的棺椁。最近的棺椁突然开启，走出与林寒基因完全一致的外星生命体，她手中把玩着地球模型。

“碳基文明的倔强令人愉悦。“外星林寒轻点模型，七大洲同时燃起蓝火，“但模拟测试该结束了。“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星火长刀不受控地刺向对方。外星林寒却微笑着任由刀锋穿透身躯，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二十年前星火基地爆炸的影像。

“19876次模拟，这次最接近成功。“她轻抚陆昭的脸颊，触感与记忆中的母亲分毫不差，“可惜你依然选择反抗。“

星图突然坍缩，陆昭坠入高速闪回的时间漩涡。他看见原始地球被植入生命火种，恐龙灭绝于外星文明的观察实验，工业革命是预设的科技解锁节点。每个关键历史瞬间，都有星门在暗处若隐若现。

“人类只是培养皿里的酵母。“外星林寒的声音从所有时空传来，“而你是最完美的发酵剂。“

银白晶簇突然逆流回溯，将陆昭扯出时间漩涡。他撞碎某具棺椁，发现里面封存着恐龙人形态的自己。基因锁链在此刻全部断裂，星火形态突破最终限制——晶簇不再是铠甲，而是与血肉彻底融合的发光经络。

“感谢你带来完整星火代码。“外星林寒的躯体开始量子化，“现在该收割......“

超新星般的光辉吞没了话语。陆昭突进到百万倍光速，星火长刀在时空中划出因果悖论。外星林寒的量子态被钉死在某个普朗克时间单位，她惊愕地发现陆昭的刀锋缠绕着人类文明的全部历史。

“酵母也能酿出烈酒。“陆昭的瞳孔燃烧着星火，“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星门在能量过载中崩解，陆昭抱着外星林寒的核心冲出海面。朝阳刺破云层时，他看清核心的真容——竟是缩小版的婴儿地球，大气层外布满星门装置的胚胎。

“他们播种了整个银河系。“夜枭的克隆体从礁石后走出，“方舟计划就是找到反制播种的......“

激光束贯穿克隆体的眉心。陆昭翻身躲过后续攻击，看到新纪元的机甲舰队遮天蔽日。舰队中央的母舰展开舰桥，走出与外星林寒完全相同的身影。

“精彩的反抗。“她鼓着掌，“但你的基因代码已传遍星海，下一轮实验马上开始。“

星火长刀劈开母舰的瞬间，陆昭在爆炸火光中顿悟。银白晶簇自动分离，携带星火代码的孢子随冲击波洒向全球。每个孢子落地的位置，都长出抵御星门能量的晶簇森林。

“你输了。“陆昭在同步轨道俯瞰地球，“人类会自己选择未来。“

外星林寒的残躯在真空中结晶，她最后传出的信息让所有星门失控坍缩：“警告，实验皿诞生超越观察者的......“

陆昭没听完结局。他化作流星坠向晶簇森林最密集的北美平原，陨坑中站起时已恢复人类形态。基因检测仪在废墟间发出微光，屏幕数据疯狂刷新：

【基因纯度：0%

物种分类：新纪元火种

建议命名：Homo Ignis】

星纹匕首在腰间嗡鸣，陆昭望向开始自愈的蓝天。基因锁链的残片从指尖飘散，化作指引幸存者的星光。当第一个未受晶簇影响的孩童从掩体走出时，他转身走进森林深处。

三百公里外，某株晶簇巨树突然裂开，掉出把刻着星火徽章的手枪。枪身缠绕的嫩枝上，夜枭的字迹正在生长：

“真正的战斗刚开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