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凤唳九霄

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楚倾凰站在药王谷入口的千毒阵前。朱雀玉珏在掌心发烫，映得峭壁上垂落的藤蔓如同百蛇狂舞。她摘下鬓间淬毒的银簪划破指尖，血珠滴落处，腐骨藤突然疯长成桥——这正是《天毒经》记载的以血饲蛊之法。

“小凤凰竟舍得用楚相的血开道。“白无垢的声音从雾瘴中飘来，雪色衣袂扫过满地森森白骨，“你可知这血里掺着噬心蛊？“他指尖银铃轻晃，楚倾凰腕间的青铜钥匙突然震颤着挣脱丝绦，飞入雾瘴深处。

楚倾凰甩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劈开毒雾，剑锋却在触及白无垢眉心时骤然停滞——男人琉璃色的瞳孔里，正映出她身后缓缓显现的朱雀图腾。药王谷的悬崖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竟化作展翅欲飞的凤凰石雕，喙部衔着的正是失踪的青铜匣。

“谷主好算计。“她剑尖挑起白无垢腰间药囊，曼陀罗花粉簌簌而落，“用我母亲的遗物做阵眼，就不怕焚心诀反噬？“话音未落，石雕凤凰突然睁开血瞳，吐出的火焰将青铜匣熔成金水。流淌的金液中浮起枚鳞片，刻着与萧执夜背上相同的南疆咒文。

白无垢忽然抓住她持剑的手按向自己心口：“当年你母亲剖出半颗琉璃心救我，今日该还了。“掌心触及的肌肤下，竟真有硬物在跳动。楚倾凰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天毒经》中禁术“移心续命“才有的特征。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冲刷出悬崖表面的铭文。楚倾凰眯起眼睛辨认南疆古语：“双凰现世处，朱雀泣血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她旋身避开淬毒弩箭，却见萧执夜的黑翎卫正在崖顶弯弓搭箭，箭簇全部对准白无垢。

“王妃的约，本王来迟了。“萧执夜踏着朱雀图腾跃下悬崖，蟒纹氅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掌心的玄武令与楚倾凰的朱雀玉珏相撞，竟在暴雨中激出火星。白无垢趁机甩出银丝缠住楚倾凰脚踝，将她拽向燃烧的凤凰石雕。

楚倾凰在坠落瞬间扯开萧执夜衣襟，果然看见他心口的凤凰纹正在渗血——那是焚心诀反噬的征兆。她将淬毒的唇印上那道伤口：“王爷若再隐瞒身世，下次咬的便是咽喉。“毒液渗入血脉的刹那，悬崖突然裂开地缝，露出埋藏二十年的药庐废墟。

腐坏的木柜在夜风里吱呀作响，楚倾凰踢开半掩的棺盖，里面滚出个鎏金襁褓。银丝绣着的“倾凰“二字被血迹污浊，正是她出生时包裹之物。白无垢抚摸着棺内焦黑的婴孩骸骨，琉璃瞳仁泛起血色：“这才是真正的药王谷少主。“

萧执夜剑尖挑开骸骨胸口的银锁，锁芯里掉出半枚玉珏。楚倾凰将自己那枚与之拼接，裂缝处竟渗出荧蓝液体——这是用南疆圣女血炼制的蛊毒。地缝突然剧烈震颤，四壁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白衣染血的女子将两个婴孩分别塞进楚相与南疆王怀中，自己则跳入燃烧的药炉。

“母亲…“楚倾凰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画面中的裴氏突然转头，瞳孔竟与白无垢一模一样：“凰儿，焚心诀不是毒经，是打开九霄云台的钥匙！“幻象炸裂的瞬间，真正的药炉从地底升起，炉膛里静静躺着枚完整的白虎符。

萧执夜突然闷哼跪地，背上凤凰纹渗出黑血。楚倾凰扯开他衣袍，发现纹路末端延伸出白虎利爪的轮廓：“原来王爷是白虎血脉的容器。“她将白虎符按在他渗血的皮肤上，符咒竟如活物般钻入血肉，在他脊背形成完整的白虎图腾。

白无垢趁机将青铜钥匙插入药炉，炉膛内飞出千百只萤火虫，在空中拼出四圣兽地图。楚倾凰发现朱雀与白虎的位置正在缓慢移动，最终定格在东海与西凉交界处。她突然割破萧执夜的手腕，将血洒在地图投影上，青龙与玄武的虚影竟从血泊中升起。

“四圣血脉交融，方见云台真容。“天机阁主的声音从药炉传来，银面倒映着熊熊火光，“楚姑娘不妨猜猜，最后两种血脉在谁身上？“

楚倾凰尚未开口，废墟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黑翎卫疾呼：“北漠铁骑踏破雁门关，太子率军叛变了！“萧执夜擦去唇边血渍，将玄武令抛给药炉中的虚影：“告诉阁主，他要的东风来了。“

楚倾凰策马冲进硝烟弥漫的雁门关时，城头王旗已换成北漠狼图腾。她看着自己的画像被叛军踩在脚下，袖中银针却转向了瑟瑟发抖的流民——那人后颈的刺青正是楚相死士的标记。

“姐姐好威风。“楚清月的声音从瞭望塔传来，她竟穿着南疆圣女的祭袍，“父亲说只要我引来焚心蛊，就让我做真正的凤凰血脉。“她掀开祭坛红绸，下面竟是双目空洞的裴氏克隆体，心口插着楚倾凰的银簪。

楚倾凰突然轻笑，指尖朱雀玉珏映亮半边夜空：“妹妹可知这银簪淬了什么毒？“她吹响骨哨，克隆体突然暴起掐住楚清月咽喉。潜伏在暗处的天机阁死士同时现身，割断所有叛军弓弦。

萧执夜的黑翎卫从地道涌出，玄铁盾牌组成移动城墙。楚倾凰跃上最高处，将白虎符掷向狼图腾。符咒触旗的刹那，萧执夜背上的白虎纹发出震天咆哮，竟化作实体撕碎北漠军旗。叛军在圣兽威压下溃不成军，楚清月趁乱抛出烟雾弹，却撞进白无垢早已张开的毒网。

“游戏该结束了。“白无垢捏碎楚清月腕骨，从她发间取出枚青龙鳞片，“最后一个圣兽血脉，居然养在楚相外室女身上。“他将鳞片按进楚倾凰的朱雀玉珏，四圣兽虚影突然凝成光柱直冲云霄。

云层裂开的瞬间，楚倾凰看见九霄云台的真容——那竟是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城池，底部刻着二十年前裴氏跳炉的画面。萧执夜揽住她腰身跃上云台，在呼啸的罡风中咬破她耳垂：“王妃可知开启城门需要什么？“

楚倾凰反手将匕首刺入他肩胛，蘸着血在城门绘制凤凰图腾：“需要四圣血脉心甘情愿献祭。“她话音未落，白无垢与天机阁主同时割破手腕，青龙玄武之血汇入图腾。城门开启的轰鸣声中，楚倾凰看见端坐王座的身影缓缓转身——那赫然是早已“死去“的裴氏！

血月西沉时，楚倾凰站在云台边缘俯瞰破碎山河。裴氏指尖缠绕着操纵四圣兽的血线，身后冰棺里封存着二十年前的自己。“凰儿，这才是真正的焚心诀。“她将楚倾凰的手按在冰棺上，棺盖浮现出萧执夜被铁链贯穿心脏的画面。

萧执夜突然从阴影走出，白虎纹爬满脖颈：“岳母大人可知，四圣兽最擅噬主？“他震碎铁链的刹那，楚倾凰袖中银针已抵住裴氏咽喉。云台开始崩塌，四圣兽哀鸣着坠向大地，在焦土上砸出深不见底的渊薮。

天机阁主摘下面具，露出与白无垢一模一样的脸：“游戏才刚刚开始。“他纵身跃入渊薮时，楚倾凰看见他手中的玄武令化作流光，与其余三枚圣令汇聚成完整玉珏——正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