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离别是延绵悠长的雨
京城外，拜仙峰。
山腰处，二人凌空而立，只有青霄与青通师姐弟二人，天虚真人不见踪影。
“走吧，师姐。”青通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的样子，显然昨晚玩的太晚。
青霄没理他，望着京城的方向，天青外袍被山风鼓成流云，脚下冷雾漫漫，残雪茫茫。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海螺，放在耳边，海螺里响起琴音，还有陆长野的声音。
“用起伏的背影，挡住哭泣的心。”
“有些故事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
“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
“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青霄愣了下，从斑驳的光里望见陆长野伏在自己肩头的模样，有些滑稽又有些心疼，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有些短促，因为想到陆长野现在的状况，不知能走多久。
或许真有一天，他走不下去了，真的会低着头靠着自己，弯着他那个暗自桀骜的脊梁骨……
鼻子猛地一酸，笑声停在风里，变成黏稠的哽咽。
海螺一直放在耳边。
这首歌不知听了多少遍。
直到日头完全升起，心情才变得平静了些。
“回去吧，师父还在等着。”
……
陆长野又回到屋子里睡了个大懒觉，醒来后，屋内还有残留的香味。
好像是一场幻觉，或者是一场梦。
来到院子里，直到日光照在脸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看看你，走了还留个小尾巴。”
陆长野收拾着桌子上的书，突然发现有一本里还夹着两片树叶，好奇地打开了第一页。
这一页写的是朱砂咒的来源、作用、使用方式。
脑子里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去乾坤楼时借的，但她似乎在那时就注意了这些小九九。
“我就说嘛，堂堂的未来三清教掌教，怎么突然会这种道术。”
随后翻到第二张树叶，上面竟然写着：腐败同生锁。
陆长野神色一怔：“这种机缘巧合下产生的咒术，也会有人记载过？”
这上面写的内容都是三部分：来源、作用、使用方式。
只是这一篇，多了些提示：
“解开腐败同生锁后，可能会影响被锁之人的心境……”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原先一直不愿意解开，是怕解开后影响她和我。
陆长野摇头轻笑，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无所不知。
……
……
他没将书还回去，而是全部买下。
乾坤楼掌柜立马将他认了出来，给他让了价，也就是打了折，足足省出来一两银子，他去买了些烧鸡，随机送给了街上的小朋友。
十二渔坊，码头外。
绣春楼正在改造，还剩三天工期，预计在大年初一时演出《红涯女侠传·剧场版》。
也就是《侠女红妆》。
这本小故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连赵玄霓都看过，谁还能不知道。
“公子，陈公子送来了剧本。”
陆长野看到文烟的第一眼，突然感觉她变得憔悴了好多：“你没休息好？”
文烟愣了下，顿时笑道：“没有……就是，就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对了，这位是宰相府的陈公子。”
陆长野自然认识他，陈业，已经见过很多面。
他递过来一卷文书：“这是宰相要求的，希望能在大年初一演出来。”
“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便回去交差。”
陆长野打开后，走马观花地看了看。
什么都没记住。
反正也不按照这个剧本来，浪费那些心神干什么？
“没问题，回去交差吧。”
陈业头也没回的走了。
陆长野越来越觉得这人奇怪，可能是其他人都熟知，唯独这人陌生的原因。
在他走后，顺手就将文书扔到河里。
“公子你……”文烟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
陆长野笑了笑，没给她解释。
文书里多半是些映射郭正鄂的事，给大众洗脑，再次宣扬叛徒必死之类。
这种脏东西，不能给小姨看见，说了文烟也不懂。
“没事，吴修月呢？”
“她在绣春楼里练习呢……公子是要去指导一下？”
陆长野摇摇头：“传单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
传单指的大年初一的演出宣传单，要在这两天全部发出去，再收集一波观众。
文烟笑道：“都准备好了，严格按照公子的要求来。”
经过这么几件事之后，陆长野对文烟的能力已经相当信任，满意道：“替我准备个厢房吧。”
……
厢房内。
陆长野自己品着茶，看着河景，等了许久，才等到罗海棠出现。
“还以为你离开京城了。”
罗海棠换了件粉色罗纱裙，群纱之下白肌胜雪，细柳扶风，背着手，一副我知道你的秘密的样子，悠悠道：“陆大公子真是好本事，昨晚威风凛凛，想让场子热就热，想让场子冷就冷，真不知道之前霍霍过多少女孩儿呢？”
陆长野决定暂时失忆：“我没霍霍过人。”
“说实话，”罗海棠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一个五十两。”
“呵，我又不差你这几百块。”
罗海棠打趣道：“啧，那要不越柳楼的钱再多给点？”
陆长野笑了笑：“等看完这场戏，你要是还想多要点，我就给你。”
说完便来到窗户边，看着窗外。
罗海棠跟着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人我眼熟，是王怀薇的男伴，好像叫韩长兴。”
屋外。
一对男女正在吵架，女人正是王怀薇。
至于男人，长得格外俊俏，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个女人，便是韩长兴
王怀薇有些不耐烦，对韩长兴怒道：“你为什么要驻场越柳楼？！”
这声怒斥引得些路人慢下脚步，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韩长兴不解：“我是为了你啊，你留在这，我自己在覃宫有什么意思？”
王怀薇大声道：“我不需要！”
韩长兴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想要上前拉着她离开，却被她甩开手。
“你走吧。”
“你……”
韩长兴顿时眼眶湿润，颤声道：“我为了你，从北荒来到大夏，你就这样赶我走？”
听到北荒二字……
路上驻足行人越来越多，一传二二传四，纷纷向他投来敌意目光。
指指点点。
王怀薇似是不想再跟他作多纠缠，决绝道：“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韩长兴绝望地笑了，擦擦眼泪：“我不会离开的。”
王怀薇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去，听话，我这两天想自己静一静，好吗？”
二人看上去心平气和地聊了些什么。
最后韩长兴默默离开。
厢房内。
陆长野问道：“你知道王怀薇为什么找上韩长兴么？”
罗海棠摇摇头。
“因为韩长兴能被你记住，说明他确实是个有资质的人，能进入内门修行，王怀薇要的就是这个身份，既然他不是了，那就没必要再跟他好下去。”
陆长野笑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罗海棠来了兴趣，秀眉微挑：“赌什么？”
“赌，她会不会说：‘尚无婚约’。”
定好赌注后。
陆长野来到厢房外。
聚集的行人本以为热闹没了，没想到十二渔坊的东家在此，便又舍不得离开，一时间议论纷纷。
王怀薇正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散去，没想到一转头，看到了自己的新老板。
“东家……”
陆长野惊讶道：“好巧啊，王姑娘，你在这干嘛呢？”
王怀薇笑了笑：“这不是恰好交接之日，看看能替东家分担些什么事务。”
“王姑娘真是一心为别人着想，”陆长野笑道：“这么好的性格，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
“对了，王姑娘现在可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