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你们奔前程
“你这是被仗势欺人了？还是碰上非富则贵的家伙嫉妒了？就没有被你的那些同乡前辈的悲惨遭遇给吓到？何苦这么想不开，竟然要去读书，要去考科举！”
小马语气越来越重，小草的阿嫲阿公已经有些抽泣了，周围的村民也脸色不好一片唉声叹气，而他身后的殷若彤已经一头一脸的黑线了。
从未见过如此……如此……
殷若彤发现无法用自己的词汇量来形容这样的人，恐怕是江湖中最恶劣的凶徒也不会说出什么‘想不开’‘读书’‘科举’之类的关联词吧！
那小孩闻言转身盯着小马，言语中仿佛十分轻易的带上了一种质问，“你不让孩子们去读书去考科举，不过是将他们留在了你的地盘上，压榨他们的血汗！你阻碍了他们的前程！”
“你这孩子，瞎说什……”
小马伸手就打断了中年夫妇的喝止，他的眼中有让人看不懂的光闪过，被人骂了好像还有点兴奋似的，不过没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
“难得碰上一个如此有志气的孩子，从村里的公账上走吧，送他去城里的书院读书，另外租一个屋子。你们若是想，也可以去陪读照顾孩子，至于村里的地你们可以请别人帮忙种。不过收成要跟人家五五分。”
小马放下小草无视了中年夫妇隐藏欢喜的眼神、小孩倔强中带了点迷惑的眼神，然后离开了。
殷若彤快步跟上，等距离那些人远些的时候，她小声问道：“你不会看不出，他们是在演戏吧！”
“小心机而已，也是为了孩子好，至少……他们觉得是为了孩子好，我乐于成全这份爱子之心。”
殷若彤偷看着小马的表情，心里寻思着他不会是看人家爱意融融有些伤情吧。
想了想又问：“你……之前为什么不让孩子去读书？”
小马嘴角隐隐的笑意收敛，殷若彤见状忙又补道：“哦，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
小马顿了一下，“我说过，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之前村里走出去了好几个秀才，其中有三人中举，要去皇都参加科举。”
殷若彤皱眉，“所以是……结局不好？”
小马用充满了嘲讽的一声‘呵’开场，“一个成功考中了进士第三十七名，之后入翰林院，但时间还没过半年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城防卫兵的箭下，说是宵禁的时候乱逛被当成贼人误杀了。一个在考场里撞见了别人的舞弊，他勇敢的站起来举报，然后被以扰乱考场秩序的理由打断了四肢从考场里扔了出来，并永不录用。”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还没有走到都城呢，就在路上被卷进了江湖纷争，全尸都没有留下。”
殷若彤听得头皮发麻，“献国这边……这么乱吗？”
轮到小马震惊，瞪大眼睛，强忍住没看她，这种话你一个烈国人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殷若彤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接着又问道：“然后呢？你就不准村里的小孩读书考科举了？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还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那个被打断了四肢的人还活着吗？”
小马瞥了她一眼却没有接着说，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屋子之外，这屋子是一个两层的小院，跟周围的房子没什么区别，但推门进去却让人感觉颇为别致。
殷若彤捧起院落中摆着的一个花盆，“这个是叫做仙人掌吧，哪有在家里养这个的？”
“因为我懒啊！”小马理直气壮，然后将两匹骏马牵入院子，“咱们只有一夜的时间休整，明天我们就启程，早点将你带到皇都那边，我也省得再操心了。”
殷若彤自然听出了言语中那满满的嫌弃，可她还挺高兴的，兴冲冲的点头附和，“谢谢，也请你贯彻下去，别又因为两只蝴蝶就多管闲事！”
“我尽量做到，哼。”
“……”
小马的表情突出一个气人。
总算不用露宿野外，让殷若彤的情绪也跟着稳定了些，然后身为长公主的洁癖劲就上来了。不过好在，她还知道自己烧水洗澡，只不过面对灶台有些无措罢了。
小马这时候倒是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耐心的教她如何添柴生火。
没有任何香艳和旖旎的剧情，小马在院子里把很多材料糅合进了石臼中捣碎，然后开始配置着什么，殷若彤则美美的洗了个澡。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小马听着屋里时不时溅起的水花声打了个哈欠，他没有半点去臆想什么的意思。
目光落在院门上，很快就传来敲门声，接着吱呀声起，推门进来的是个身着墨绿色布衣长衫的书生，一根木簪随意地在头上束冠，唇上细长胡须看起来颇为精致，只是下巴上的胡须还没有留长，略有些稚嫩。
“来啦，自己找地儿坐吧。”
书生点点头随意的在旁边搬了块石头，听到屋中水花声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你的客人……在洗澡？”
小马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村里这个八卦的风气真是该整治一下了，你该不会是因为好奇才找过来的吧？”
书生讪笑，轻咳一声说道：“你遇到咏梅姐了吗？”
小马笑意收敛，“见到了，是因为老丁头的事？”
“对，按照计划，老丁头夫妇已经到帝都了，目前被太子的人‘保护’在一处隐秘的院落中。我们的人给那里送菜的时候探查过，他们还是安全的。”
小马闻言点点头，“太子需要老丁头夫妇做证人，自然会保护好他们，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有时候再明朗的局势也会因为某个人的心思反复而急转直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
书生刚刚点头要接着说什么，可随着房门打开便戛然而止了。
清新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在轻风吹拂间像是能发光一样，美的动人心魄，美的书生竟然感慨着自己找不到赞美的语言。
“嘿嘿，差不多得了，看起来还没完了？这是战青书的闺蜜，不想挨揍就收收口水。”小马戏谑的笑骂。
书生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的抹抹嘴角才发现没有口水，尴尬的笑道：“你好，嗯，我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就先离开了。”
目送书生离开，殷若彤再忍不住噗嗤笑问：“这是谁啊？你的朋友？”这还是她在桃源村见到的第一个青年。
小马随意回答，“就是那个被扔出考场的笨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