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蒲城匿声2
“这不是我们弄的!”全顺知道他们要问,便立即道。
“是城主叫我们留着,说已备后续查案之需!而且我们根本来不及修缮!每当少人的时候,失踪者的牢房就会变成这样,而且只是一瞬间!”全顺有点惊恐地说,“有时候囚犯的家人前来探望,我们前脚刚查过牢,犯人俱在!但等我们去叫家人进来的时候,整个牢房就顷刻变成了这副样子!而且牢房里的人也没了!”
“你确定是一瞬间?”师姐樊殷予皱眉。
“差不多是一瞬间。”全顺无措地说,“我们最紧的时间便是只从牢内走到外边再折回来,绝对没有超过一盏茶功夫!”
众人进了其中一间牢房察看,不一会儿,一行人的脸色就都不约而同地变得复杂起来……
牢房内确实非常……干净。
几人向许鹤择身边聚来,镜殊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就觉得怪异了。因为这座牢里所有的痕迹全都不对!
“寻常牢房少人打扫,肯定有一定程度积灰,但这里不但是地面,连墙壁的积灰层都薄得可怜,就像……有人专门洗过一样。”白子俊道。
“第二,地牢使用期长、人群密集、通风条件差,应该是常年累积屎尿腌臜气。但这里却干净得一点人味都没有,甚至像是新建的……只有明显潮湿的土气。”镜殊道。
汇川小声蛐蛐:“但是最奇怪的是……”
“没有一滴血。”师兄左预翎指着墙壁深深的抓痕说,“这么用力的抓痕,手指尖皮肤必定皮破肉烂,但是所有的地方,竟然完全没有一丝血迹……”
一个隐隐的答案浮现出来,许鹤择问樊殷予:“你怎么看?”
“洁癖?”樊殷予皱眉猜测。
许鹤择摇摇头,“如果是洁癖,不会到监牢来抓死囚,首选必是抓女人,因为女人爱干净,而且越有钱的女人越容易衣着干净。但是凶杀却相反,抓的大部分是腌臜堕落的男人。而且,他还能够忍受他要抓的人变得更脏一点……”
许鹤择意有所指地看向墙面残暴的痕迹,随即他单手结印,放出一只回溯蝶。
回溯蝶,是一种追寻死者生前物品、痕迹,而回溯死者生前与物品、痕迹之间发生之事始末的术法。
那只回溯蝶散发着柔和的白色荧光,轻扑着翅膀,在大牢里飞来飞去,竟然始终没有落脚。过了片刻,竟自己渐渐消散了……
“他知道修仙者会用回溯术!”樊殷予震惊道,“他不仅懂行,而且还不想被人抓到!”
众人心念一定,“所以他用高阶清洁术洗掉了所有痕迹!”
许鹤择道:“再分头看看。”
穹山派六人迅速分成三组,全顺就独自在最后面跟着许鹤择。
镜殊和汇川一起进了后边一个牢房。汇川一面心不在焉地探察,一面隐蔽道:“主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还是有点怪。我说不出来。”
镜殊扒着地上的稻草,仔仔细细地翻检,小声道:“有。我还不会传音术。”
这意思是“现在不能说”。汇川看她一眼,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儿忽然道:“我老在你身边,如果许仙师的眼睛能喷火,我看他已经把我烫出两个大洞。”
镜殊闻言一乐:“得嘞,他要真对我长点心思,我开坛庆贺三天三夜呢。别提我伤心事。”
此事说来,幸也不幸,魔尊镜殊蛰伏在许鹤择身边将近一年,有个小目标,想攻略许鹤择,让他与自己合修,免得自己这半路出家的脆弱仙体,被魔脉逆冲而嗝屁了。
但是许鹤择实在太难靠近。首先许鹤择是天下第一宗师,想要拜入他门下的人如过江之鲫,而且自从百年前被镜殊闹过学堂之后他就不收女弟子了,镜殊实在把自己的路走绝了!所以去年镜殊拜入穹山派也是兵行险着,硬生生靠着一张胆大妄为的,和镜殊真身长得八分像的脸,硬闯进了这个赛道。凭着许鹤择对镜殊一百年来熊熊燃烧的恨,硬生生让许鹤择留她在门下,随时监视。而勉强成了许鹤择的入门弟子。
但是头年入门的弟子根本近不了许鹤择的身,所有活动都被限制在主峰,和许鹤择的无量峰遥遥相对!镜殊只能发愤图强,争取优异表现,好早点被许鹤择看上,收为亲传弟子,转移去无量峰。无奈镜殊符修、丹修双废,这日子就不得已地长长久久拖了下去,但皇天不负有心人,镜殊在剑修大测上一举杀败剑圣长老柳逸泉的分身,被许鹤择破格录取为亲传弟子。终于离许鹤择更进一步。
但是,随之而来的事情却越来越糟糕,因为镜殊发现从头到尾,许鹤择他娘的,是根本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一百年的夫妻,只有镜殊一个人千回百转、恋恋不舍,上赶着和许鹤择再续前缘。结果许鹤择却以提升修为为理由,亲手把镜殊送进了穹山派的十八层地狱:康宁洞!
镜殊是彻底醒了。这许鹤择再美,也真的一点都没看上她,无论是一百年前也好,还是一百年后也好,许鹤择都从来没有看上过她……现在的傅镜,他也只当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
就在镜殊已经不求情爱,只求风月,只求肉体的时候,命运好像突然大发慈悲,许鹤择偶然发现了镜殊一直极力隐藏在身体里的魔脉,并且错认成了魔毒!
许鹤择虽然不爱她,但是他是真的关心弟子“傅镜”。所以帮助傅镜顺利结丹之后,他就和傅镜说“我们成婚”。
只因为,合修能压制魔毒!
看着眼前修为天下第一、美貌天下第一的许鹤择,镜殊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尤其掉的还是她最爱的口味。于是只犹豫了一下,她就昧着“最新拥有的良心”答应了。所以,下个月初七,那朵高岭之花,也就是镜殊的前夫许鹤择,又再一次在机缘巧合下要和镜殊成婚了。但镜殊这次一点也不想算计他,也一点没巴望许鹤择对她还能再多点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虽然的虽然,镜殊的心里,很隐蔽之处,真的为了一个人,而很遗憾、很酸涩。那就是她的,不存在的魔后,许、鹤、择。
根本没有人知道,镜殊心中的酸酸麻麻的爱,和难言的割裂。就好比有一个人对你说“你是你自己的替身”,你只会觉得对方有病。
(有兴趣可读《魔王不喝洗脚水》。)
汇川对镜殊的悲观感情不语。他不会说,镜殊在康宁洞中魔毒昏倒的时候,自己曾亲眼看见一反常态、万分狼狈、难以形容的许鹤择。但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汇川自己也知道,所幸就不说了。
倒是镜殊又回头看了一眼,正见白子俊和许鹤择待在同一牢间里,白子俊手里拿起了一只死老鼠,要给许鹤择看……
镜殊笑了一下觉得恶心,本想回过头,但那一刹那,远避危险的本能让她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只见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喊了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死老鼠”居然突然如同活蛇一般拉长了身体,猛然卷起自己身体、抬起头,浑身散发出阴邪的黑气,黑眼珠反射着恐怖的幽光!就在镜殊示警的那一瞬间,鼠嘴张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以闪电般的速度狠狠咬在白子俊的手腕上!几乎把白子俊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腕整个吞下!
白子俊剧痛地惨叫一声!“死老鼠”瞬间脱手!
那“老鼠”动作竟快如闪电,张着血盆大口向镜殊直直地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