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
冀州，中山国。
官道上，有另一支队伍，与刘备一行不期而遇。
十多名护卫，簇拥着一辆雕饰精致的辎车。
天气炎热，为了预防蚊虫，车门上挂了细细的纱帐，隐隐能看到车里坐着的应该是一位女子。
高渊只看了一眼，口中便啧啧称奇。
大汉皇权已然衰落到这等地步，即便是眼前这种公然逾制的驷马车驾，用起来已经开始不避讳旁人了。
换作平时，只有诸侯或者三公级别的高官，才有资格乘坐这种规格的车驾。
但是这等级别的高官，公务出行也不会使用女性贵族专用的辎车。
而且，也没听说这会有哪个三公级别的高官正在出使冀州。
就算真有天子使者远来，又哪里会带着家眷一起出来办公的？
至于距离较近的中山国王和常山国王？
现在可不比汉初，除了陈王刘宠以外，其他的诸侯王可都是穷的叮当响，哪里还舍得专门拿四匹纯色马用来拉车。
思来想去，能在中山境内用得起这种规格的车驾，恐怕也只有那一户人家了。
两支队伍擦身而过，除了一些眼神交流以外，并未有任何言语。
“方才那支队伍，宪和可是识得？”
高渊回头看了几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车中女子显然用了很高档的香粉，不浓郁，却沁人心脾。只是除了香粉的味道外，还有一丝很不和谐的味道。
“青色帛衣，宝马雕车，必是毋极甄氏家中女眷。而且看这规格，车上女子，十有八九是出自主枝长房。”
简雍没什么表情，他现在还在思考，适前高渊对傅士仁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丝复杂情绪。
“宪和难道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哦？”
听了高渊的话，简雍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副暧昧表情，打趣道：
“听闻甄氏长房五女，最幼者年方六岁。其余四女虽年龄不一，却俱有倾国之色。”
“先生闻香识人，起了少年慕艾的心思，雍倒也能体会。”
“......”
你这是把我当成色中饿鬼了？
高渊顿感无语，沉着脸低声道：
“宪和就没有嗅到其他味道？”
“什么味道？”
简雍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血...”
高渊甫一开口，只说出一个字，又止住了言语，暗自思索。
刘备手下这群人，都是上惯了沙场了。久历尸山血海，对于血腥味自然不会像自己一样敏感。
况且，如果正巧赶上了车中女子的特殊时期，有一点血腥味，也是合乎常理。
难不成是受到穿越影响，不但使自己身形面貌回到了十五六岁的模样。
就连神经也受到影响，导致自己有点神经质，看任何人都觉得奇怪？
......
不对！
那支队伍肯定有问题!
高渊顾不得身旁简雍一脸奇怪，开始仔细回想方才见到的甄氏车队。
十多名护卫随从，两名驭手，四匹马，一辆辎车，甄家...
果然有问题！
不过几息时间，高渊便明白了症结所在，当即撑起身来，高声呼喊道：
“玄德公！玄德公！快回马！”
“发生何事了？”
刘备脸色一凝，赶忙喝停两位义弟，拍马赶到车驾一侧。
“先生？”
“方才那支队伍有问题！”
“有问题？”
“对！甄氏虽是冀州巨富，但是出身商贾，乃为百姓四民之末，素来为人看轻。”
“久而久之，甄家必然心生自卑，所以每次出行，必然隆重。”
“辎车驭马，都是上等中的上等。就连随行护卫仆从，着装也是整齐划一，务求素雅洁净。”
“两名驭手，身上穿的不过是粗布麻衫，远不如护卫身上的青色帛衣。”
“况且家中女眷出行，驭手或为侍女，或为小辈。若是小辈，更不可能如此穿着。”
“那车中若是甄氏女，十有八九是出行期间，正巧遇到乱兵，将其挟持了！”
“玄德公当速速追上，仔细问询一番。若果被挟持，便将其救下，也好结识毋极甄氏。”
刘备虽然在安喜任职三个月，距离毋极可谓近在咫尺。然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尉，根本没机会结交甄氏这种巨富，所以对甄氏算不上熟络。
而且自那夜之后，老刘光惦记着赵云了，根本没时间寻思其他的东西。方才两队错身而过，也只不过是随意瞥了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哪里能发现这种不合常理？
直到听完这一番话，刘备才恍然大悟，连忙招呼两位兄弟。
“既遇强抢民女，我等不可不助其逃脱劫难！”
张飞来了劲头，在马上抱拳：
“不过十数贼人，俺一人出马即可。大哥只管押后，小弟去去就来！”
“云长与翼德同去，莫要着急动手！且先与车中女子面见，询问清楚，再做理会！”
刘备细心叮嘱一番，兄弟俩显然都没把十来个人放在眼里，也不怕问话的时候，被敌人群起而攻之。
关羽应了一声，与张飞提起速度，迅速朝甄氏车队的方向追了过去。
“先生洞若观火，心细如发，雍实为佩服！”
简雍旁观了整个过程，由衷发出赞叹。
高渊摆手轻笑，谦逊两句。
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因为看的书比较杂，对古代车马服饰有一点了解。
赶路的时候又是最为清闲，好不容易遇到个比较豪华的车队，自然会产生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这种明显逾越制度的车驾，那更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多看了几眼。
没曾想这一看，就跟自己记忆中的，这种巨富人家出行规格样式，产生了不小的误差。
驭手本就是主家出行在外的门面，不但要负责赶车，还要在停车时为主人掀开门帘，迎主人下车。甄氏这种巨富但是社会地位最低的人家，更是在意面子，怎么可能会让两个杂役穿着的充当驭手？
更何况，这种宝马雕车，再加上香粉味，车中乘坐的自然是甄氏女子，这般出行怎么可能不带着几个贴设婢女，只有一大群男人护送？
果不其然，高渊站在车里，跟刘备几人等了不过一会儿，就见到关羽张飞押着那辆辎车折返回来。
张飞拍马在前，高举着手中长矛，长矛上还挑着一个圆咕隆咚的物件。
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哈哈大笑：
“大哥！大哥！幸事啊！幸事啊！”
“大哥要封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