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街诡市

晨雾裹着油条香钻进鼻腔时，林渊正蹲在第三医院后巷的排水沟旁。他盯着掌心结痂的伤口，昨夜被青铜残片割破的皮肉已恢复如初，只是皮肤下隐约流转着青金色纹路。环卫工推着垃圾车经过，车轱辘碾过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洼，倒影中他额角有道紫气时隐时现。

“哥！“

脆生生的呼唤惊得林渊一颤。他慌忙扯下袖口遮住手腕，转身时撞翻装 CT片的塑料袋。妹妹林小雨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裹在毛绒围巾里，护士推着她从住院部侧门出来，阳光给轮椅镀上金边。

“不是说好等我上去接你吗？“林渊蹲下身整理妹妹的输液管，指尖触到她手背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破碎画面：戴着呼吸机的女孩躺在手术台，主刀医生口罩上印着星月图案。

“哥你的手好烫。“小雨缩了缩脖子，护士突然轻咦一声。林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自己袖口不知何时沾着片枯叶，叶脉竟泛着青铜锈色。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二十三条未读信息来自典当行老板。最后那条附图的彩信让他瞳孔收缩——照片里是半块青铜残片，边缘纹路与他昨夜所得完全吻合，标价栏写着令人眩晕的数字：¥1，280，000。

“哥？“小雨扯了扯他衣角，“王医生说...手术费......“

“钱的事哥来解决。“林渊把枯叶塞进裤兜，叶片触及皮肤的刹那，整条中山路的地图突然在脑海展开。三个闪烁的红点正在逼近，最近的那个藏在煎饼摊遮阳伞下。

他猛地抱起妹妹冲向住院部，身后传来遮阳伞倒地的声响。推着早餐车的商贩突然掀开棉被，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时，林渊恰好拐进消防通道。子弹击碎玻璃幕墙的爆响中，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某种古老咒文共鸣。

住院部七楼洗手间的镜子里，林渊盯着自己充血的眼球。那些青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蔓延，耳边回响着忽远忽近的龙吟。当他拧开水龙头，水流竟在空中凝成《山河社稷图》残页的轮廓。

“东郊古玩城，未时三刻。“水流组成的篆字转瞬即逝。

小雨的手术费还差二十八万。林渊摸着裤兜里那片枯叶，叶脉突然发烫，指引向护士站的方向。值夜班的护士正在打盹，电脑屏幕显示着医药费结算界面，当他凝视屏幕超过三秒，数字突然扭曲成导航路线。

正午的东郊古玩城飘着细雨，林渊的帆布鞋踩过青石板路，青铜残片在胸口烫得惊人。摆摊的老头们用防雨布盖着货品，唯独西北角的瘸腿商人敞着油毡布，摊位上堆满生锈的铜钱。

“小兄弟看点什么？“商人缺了门牙的嘴咧开，露出镶金的犬齿。林渊蹲下身时，怀里的青铜残片突然震动，摊位上某个物件与他产生共鸣。那是枚沾着泥巴的虎符，标价八十元。

当他的指尖触及虎符，耳边炸响战马嘶鸣。画面里披甲将军将虎符一分为二，血溅在符身上的瞬间，林渊看清内壁刻着的《兵甲通玄诀》。摊主头顶突然浮现血色雾气，与昨夜黑袍人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玩意我要了。“林渊抛出一张湿漉漉的百元钞。商人接钱时，他故意让对方触到自己掌心，刹那间读取到零碎记忆：凌晨三点的地下拍卖会，戴着傩面的买家，还有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铜器。

转角处的“聚宝斋“挂着歇业牌，林渊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虎符在他手中微微发烫，指引着绕到后院侧墙。当他翻过爬满青苔的砖墙，看见三个黑衣人正在装箱，瓷瓶里渗出的液体在地面蚀出青烟。

“第七批货齐了。“为首者掀开面包车篷布，后排座位上绑着个穿汉服的少女——正是昨夜工地相遇的持剑女子。她嘴被胶带封住，手腕系着浸血的缚灵索，看见林渊时突然瞪大双眼。

丹田处腾起灼热气流，林渊福至心灵地捏碎虎符。符身内壁的金粉飘散空中，化作万千金甲兵虚影。黑衣人们惨叫倒地，他们怀里的青铜器纷纷炸裂，涌出的黑雾被金甲兵的长戟搅碎。

“别碰那个箱子！“少女含糊的喊声被枪响淹没。林渊扑向她时，子弹擦着耳廓击中身后的青铜鼎。古老的铭文被血液激活，鼎内腾起赤色火焰，将整个后院照得如同炼狱。

火焰中浮现出长发男子的虚影，他抬手轻点，林渊怀里的《山河社稷图》残页自动飞出。当图纸接触火焰，鼎身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巨口咬向最近的黑衣人。惨叫声中，林渊拽着少女翻墙逃跑，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你是守阵人？“少女扯掉胶带，玉坠在奔跑中泛起青光。林渊刚要回答，掌心的青铜纹路突然刺痛——三辆黑色越野车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车顶架着的不是行李架，而是微型导弹发射器。

少女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血珠凝成八卦阵图。“抓紧我！“她拽着林渊撞向路边的石狮，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两人竟穿过狮身跌进昏暗的密室。青砖墙上插着火把，正中石台供奉着半块青铜残片，与林渊怀中那枚严丝合缝。

“昨夜你激活的昆仑阵眼，是镇压九幽的第七处封印。“少女指尖抚过石台刻文，“这些人在收集青铜器，是想......“

爆炸的冲击波震落墙灰，密道入口正在崩塌。林渊突然将两枚残片合二为一，青光暴涨的瞬间，整间密室的地面开始下陷。少女腰间的玉坠自动飞起，在空中投射出星图，某个坐标正在江底闪烁。

“去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当林渊游向江心时，怀中的残片指引他潜入漩涡。水压让耳膜剧痛，却在某个临界点突然消失。他浮出水面时，眼前是横跨古今的奇异街市——挂着 LED灯笼的仿古建筑群里，穿道袍的商贩正在用 POS机收款。

穿旗袍的女子从“醉仙楼“探出身来，胸前星月吊坠与小雨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她笑吟吟地抛来玉牌，林渊接住的刹那，四周响起整齐的抽气声。玉牌正面刻着“昆仑行走“，背面是他昨夜在工地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