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万兽塔启
##第十章万兽塔启
林墨踩碎最后一块血晶时，听见了天地开裂的声音。脚下的云梦大泽正在崩解，九座青铜巨塔破土而出，塔身上缠绕的锁链却是活物——那些布满鳞片的猩红触须正将整片天空撕成蛛网状。星穹龙虎忽然人立而起，前爪化作覆盖青鳞的臂膀，将林墨甩上自己新生的龙脊。
“这是......化形？“林墨攥紧龙鬃，指缝间渗出星光。龙虎背脊的鳞片突然翻转，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星纹，与慕清雪消散前刻在他识海中的天机图完美契合。
九蛟齐声长吟，每声龙啸都震碎一座血色祭坛。当最后一座祭坛崩塌时，林墨看见那些飞溅的碎石在半空重组，竟拼凑成慕清雪的虚影。她指尖点在虚空，破碎的星辰盘重新凝聚，二十八宿的位置却与现世截然相反。
“倒悬星图......“玄老的声音在颤抖，“那丫头用魂飞魄散为代价，把整片大泽炼成了太虚镜像！“
仿佛印证这句话，云层突然映出血色倒影。林墨抬头望去，看见另一个自己正站在倒悬的巨塔顶端，脚下踩着星穹龙虎的尸骸。镜像中的御兽珠漆黑如墨，珠体表面睁开无数猩红眼瞳。
龙虎突然暴起，额间龙角迸发的电光撕裂镜像。空间破碎的轰鸣声中，林墨听见了锁链断裂的脆响——第一座万兽塔的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内涌出的不是灵气，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
“退后！“玄老厉喝。
已经迟了。黑暗触碰到龙鳞的瞬间，林墨感觉有千万根冰针刺入识海。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呢喃，每个声音都在诉说他内心最深的恐惧：雷翼虎被剥皮抽筋的惨叫，苏婉儿在血泊中伸出的手，慕清雪消散时眼中未落的泪......
星穹龙虎突然张开遮天双翼，星光羽翎根根倒竖。那些黑暗如遇天敌，疯狂退入门内。林墨趁机掷出御兽珠，青光所过之处，黑暗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他这才看清塔内景象——数以万计的修士被钉在青铜壁上，天灵盖上生长着血色晶簇，细看竟是缩小版的混沌心脏。
“这些都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御兽天宗弟子。“玄老的声音带着切齿恨意，“血魂殿用他们的魂魄温养混沌残魂！“
林墨的指甲刺破掌心。他在那些狰狞的面孔中看到了熟悉的轮廓：眉间有火焰纹的青年曾教他辨认灵兽足迹；白发老妪的幻影还在演示驯服雷兽的手诀......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终于明白玄老为何对御兽天宗覆灭细节讳莫如深。
龙虎忽然发出预警的低吼。林墨转头看见血魂殿修士从空间裂缝中涌出，为首的老者手持骨杖，杖头镶嵌的正是慕清雪那半块玉珏。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身后的囚笼——九只形如幼童的灵兽被铁链贯穿琵琶骨，每只灵兽眉心都刻着逆七星印记。
“天枢、天璇、天玑......“玄老逐个念出那些灵兽对应的星宿名，“他们竟然找到了七星化形的瑞兽！“
老者骨杖顿地，囚笼中的瑞兽同时发出惨叫。它们的血肉在铁链牵扯下重组，渐渐拼凑成慕清雪的模样。林墨的御兽珠突然失控飞出，径直没入那具拼凑的躯体心口。
“你以为天机阁为何能预知未来？“老者大笑间面容扭曲，露出爬满蛊虫的真容，“每代掌星使都是我们培育的人形星盘！“
假慕清雪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着血色星图。她抬手轻点，九座万兽塔同时震颤，塔身浮现出与御兽珠相同的裂纹。林墨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某种力量撕扯，星穹龙虎的鳞片开始片片剥落。
“小心移魂蛊！“玄老急道，“他在用七星瑞兽模拟你的魂魄波动！“
龙虎突然咬住林墨右臂，剧痛让他暂时清醒。借着这片刻清明，他看见假慕清雪颈后的星纹缺了一角——正是自己手中素帕覆盖的位置。电光石火间，三个月前慕清雪在黑市说的那句话浮现在耳边：“天命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原来缺的那一线天机......“林墨扯下染血的素帕按在龙虎额间，“就是我自己！“
星穹龙虎的独角应声断裂，断口处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浩瀚星河。林墨在星光中看到真相：慕清雪消散前，将最后一线魂魄藏在了赠他的素帕里。此刻这缕残魂正顺着星河逆流而上，注入九霄之上的倒悬星图。
假慕清雪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叫。她体内的御兽珠剧烈震动，裂纹中迸发出纯净的星光。老者试图催动骨杖，却发现七星瑞兽正在消融——它们的血肉化作星辉流向倒悬星图，补全了慕清雪残缺的命格。
“以魂补天......“玄老喃喃道，“这丫头连轮回的机会都......“
林墨的龙翼不受控制地展开，每一片龙鳞都映出星图轨迹。他感到御兽珠在胸腔内跳动，珠体表面浮现出慕清雪的面容。当九座万兽塔同时向他倾斜时，他听懂了塔身锁链的哀鸣——那是三百年前战死的天宗英灵，在等待最后的解脱。
“以我神魂，祭告天地。“林墨划破手腕，血珠悬浮成周天星斗，“御兽一脉，今日重开山门！“
第一座塔内被囚的修士突然睁眼，三百道魂光冲天而起。他们的残魂在星光中重聚，化作青色巨龙盘绕塔身。第二座塔中的血晶寸寸龟裂，飞出万千灵兽精魄，汇聚成燃烧的凤凰。当第九座塔的青铜门完全开启时，涌出的黑暗被星穹龙虎一口吞噬，化作它脊背上流转的暗纹。
老者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脚已化作血晶。倒悬星图不知何时笼罩四野，每颗星辰都是慕清雪消散时的光点。“不——“他的惨叫戛然而止，七星骨杖反噬其主，将他吸成干尸。
林墨接住坠落的御兽珠，珠内多了道虚幻的身影。慕清雪的声音跨越生死传来：“去塔顶......真正的混沌在......“话音未落，九座巨塔突然拔地而起，塔尖刺破苍穹。在云层破开处，林墨看见了令他血液凝固的景象——
十万丈高空悬浮着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的黏液里沉浮着无数修士。那些在云梦大泽失踪的人，此刻正被黏液同化成门扉的组成部分。更可怕的是门上的浮雕：九头十八臂的魔神像，面容赫然是三百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