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值一提的“往事”
这是。。。程姨回来了？
楚光神色一动，将电视机声音调小，同时转头看向了门关。
下一秒，大门的锁舌“啪”地一声弹开，一位个子不算高，穿着略显旧色的深灰工装的中年妇女拎着一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用脚用力顶开门，站在了楚光的面前。
她的袖口和裤脚沾着些许灰尘，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了鬓角——虽然身材因为时间的侵蚀而有些走样，但眉眼间却依稀能看到几分跟程书然相似的风采。
“程姨。”楚光赶紧上前，帮对方接过手中的塑料袋，一边帮对方将蔬菜从袋子里拿出来。
“小光，吃过了？”程姨强撑着疲惫，对着楚光笑了笑，这才抬头向客厅看去，正巧看到了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手上满是泡泡的程书然。
程姨视线下移，看见了女儿手上的抹布，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
会主动洗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似乎猜到了老妈的想法，程书然冷哼了一声，“因为木头今天做饭了，所以我洗碗，老妈这应该没问题吧？”
“做饭，为什么？”程姨身形一顿，略微有些疑惑地从冰箱里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倒在垃圾桶里面的西红柿鸡蛋。
凑上前闻了闻，她很快便猜到了原因，“是早上留的剩菜馊了？”
见程书然点头，程姨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看向了一旁的楚光，“实在是麻烦小光了，阿姨早上走的匆忙，可能保鲜膜没有盖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但下一秒就被楚光拦住，“不用，不用，真不麻烦。”
他笑了笑，随口补了一句，“况且，书然挺爱吃的。”
“谁说我爱吃了！”程书然气鼓鼓地瞪了楚光一眼，底气却略显不足。
。。。
“不过，是做的比老妈要好吃。”沉默了一会后，程书然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程姨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楚光的脑袋，“这孩子。。。行吧，那小光你不是喜欢喝‘聚源’牌的果汁吗？下次阿姨多买几瓶，就当是犒劳咱们的小厨师了。”
“那就多谢程姨了。”楚光顺水推舟，笑着应下，随即抬头看了眼时间，“那个。。。既然阿姨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跟书然玩玩吗？”
楚光无奈一笑，解释道，“数学作业还没有写完。”
这就是重生不好的地方了——就算你懂的再多，但为了避免明天一大早因为不交作业而被班主任那个“严王爷”拷打，也只能振作精神，认认真真地写一遍课后作业。
而更可悲的事情是——本该贴在练习册最后的答案，早在发下来前就被班主任给撕了。
直接抄答案？
完全不存在的。
至于抄程书然的答案。。。
他瞥了眼躲在程姨身后，一眼还没有消气的程书然——
——呃，谢了。
还是他自己写吧。
虽然长期围棋的情况下，他大部分的数学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但应付区区初中数学题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就是有理数、方程、几何什么的嘛。。。
会赢了！
见他去意已决，程姨也不好挽留，只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女儿，“小光要走了，该说什么呀？”
“慢走——”程书然不情愿地拉长音调，躲在自家妈身后，卡着视野对着楚光扮了个鬼脸。
这妮子。
楚光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和程家母女道了别，脚勾起一个弧度，一下子带上了身后的大门。
随着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屋内的灯光被门板尽数隔绝，而楚光也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过道里。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上面楼道里投下的微弱光晕，勉强驱散些许黑暗。
是了，他们这层楼的感应灯坏了，而物业也一直懒得来修。
所以就这么地的吧。
楚光莫名感觉有些孤单，但在深吸一口气后，这种诡异的感觉才微微消失。
或者说，他正在重新适应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
啧，天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
或许，他反而应该感谢“那件事”？
哈？
黑暗中，楚光轻笑一声。
有够荒谬的。
但很快，一些遥远、陈旧、在他看来早该被扫进垃圾堆里的记忆，却缓缓在楚光的脑海中复苏。
那都是一些比较零碎的片段，包括但不限于手工课的裁纸刀、喷洒而出的鲜血，还有一节被连根斩断，能透过断面看到惨白骨节的断指。
楚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左手胳膊上那道长长的，已经结痂的伤疤。
伤疤已经结痂，但是如果用力摁压的话，他还能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如果当时，还在上六年级的他能后退一步的话，或许就不会留下这道伤疤。
但。。。
他并不后悔。
或者说，只有一点他确实是挺后悔的——
——自己当时没有砍得更用力一点。
一节断指还是太便宜那个渣滓了。
楚光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但很快神色就平静了下来。
都过去了。
况且，正如他一直所坚信的那样，人不能总是被过去的鬼魂所缠绕，总是要不断向前看的——
——不是吗？
比如说，他所期待的，即将到来的“另一场复仇”？
楚光在怀里掏了掏，找到了一个有些坚硬的物品后，就将其插进钥匙孔，用力一拧。
下一秒，大门被“啪”地一声打开。
看着略微有些清冷的室内，他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开关，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着亮起来的客厅，或者又是对自己说道，
“那么。。。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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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家。
“妈，你有没有觉得木头有点不一样了？”
程书然懒懒地靠在老妈的肩膀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无聊地翻看着电视节目，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小光？”程姨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确实，他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过，不是那种让人摸不透的沉默寡言，而是。。。”
程姨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更温和了，也更容易让人亲近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女儿。
“妈，你别乱想！”注意到了程姨的目光，程书然的手猛地一抖，遥控器差点掉下来，结结巴巴地警告了一声。
“没有，没有。”程姨只是微笑，微微地叹了口气。
年轻。。。真好啊。
要是小文还在就更好了
另一边，程书然胡乱按着遥控器上的换台按钮，却是不知不觉又调到了5台。
看着电视屏幕上巨大的棋盘，她突然沉默了。
不过，老妈或许说的对——那木头确实是变了？
想了想，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妈，你一般都是怎么打鸡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