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色谎言
医疗监护仪的电子音在第十七个滴答声后突然紊乱。杨潇睁开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后颈的神经接入端口——那里残留着青铜巨树根系的灼痛感。
“杨先生？“护士调整着输液管，“这是您第三次脑域治疗，请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记忆复苏。他望向窗外真实世界的阳光，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勾画星轨。当护士转身时，他看见她后颈闪过星骸虫的纹身。
走廊尽头的标本室藏着惊天秘密。杨潇借着复健训练的机会摸到此处时，冷藏柜里的东西令他血液凝固——林青瓷的眼球浸泡在培养液里，虹膜上的星砂正组成坐标图。
“这是第0927号实验体。“突然出现的苏婵穿着白大褂，胸牌上写着“脑神经科主任“，“你该在病房休息。“
杨潇盯着她发间新换的优昙花，花瓣数量与轮回次数吻合：“你们用她的细胞培育克隆人？“
“是延续意识火种。“苏婵的瞳孔闪过数据流，“就像用你的脑波构建九寰天域。“
警报声骤然响起。杨虹踉跄着后退，撞翻的标本瓶里飘出澹台镜的指纹标本。当安保机器人包围过来时，他夺门而出，却在拐角撞见推着医疗车的林青瓷——活着的、完整的林青瓷。
“快走！“她突然将注射器刺入自己脖颈，皮肤下浮现星纹锁链，“他们在用你的梦境喂养...“
电磁脉冲枪击穿她的眉心。杨潇看着尸体倒下，发现她后颈的神经端口闪着蓝光——与自己在虚拟世界看到的傀儡丝完全相同。
地下三层的废弃实验室里，杨潇找到台老式神经接入舱。舱内残留的记忆数据令他作呕：上百段自己接受“治疗“的录像，每次醒来后都会遗忘部分身体器官。
“左肾对应时渊天法则。“他抚摸后腰的手术疤，“右手无名指是血罗天的月亮...“
当接入舱突然启动时，他被迫进入记忆回廊。九万段轮回记忆如利刃刺入大脑，最深处却藏着段陌生画面：真实世界的自己正在签署协议，而甲方签名处写着“澹台科技“。
“找到你了。“苏婵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她手中的激光手术刀映出星火剪的轮廓，“擅自查看公司财产要受罚哦。“
杨潇在千钧一发之际扯断电源线，记忆数据如洪水倒灌。他趁机读取到关键信息：所有治疗都指向某个坐标，位于太平洋底的青铜巨树原型机。
通过黑市弄来的潜水装备泛着星砂光泽。杨潇潜入深海时，发现这与星骸海的构造惊人相似。当探照灯照亮海底的青铜巨树时，他浑身血液几乎倒流——树身缠绕的正是三位女主的克隆体培养舱。
“你果然会来。“澹台镜的全息投影从树冠浮现，“作为创始人，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吗？“
杨潇的潜水镜突然显示数据：海底压强异常，青铜树内部传来心跳频率。当他触碰到树身时，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轰然崩塌。青铜树内部的光膜吞没杨潇的瞬间，他听到了双重心跳——自己的和树心的。液态金属从树壁渗出，在他潜水服表面蚀刻出星纹。当全息澹台镜再次出现时，她的投影覆盖着细密的青铜锈。
“欢迎回家，创始人。“她的声音夹杂着机械杂音，“您离开的七年四个月零八天，我们完善了星核移植技术。“
杨潇的神经端口突然灼痛，记忆碎片强行涌入：手术台上，自己亲手将星核芯片植入妻子太阳穴；实验室爆炸时，她最后的微笑化作数据流；澹台科技大楼里，董事会投票决定用克隆体延续实验...
“不...“他扯掉呼吸面罩，咸涩的海水灌入喉咙，“那场车祸...是你们制造的！“
**树心茧房**
树腔中央的球形舱室内，杨潇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妻子的遗体悬浮在星髓液里，三千条神经导管连接着周围的克隆舱。林青瓷的克隆体正在歌唱，苏婵的克隆体调配着药剂，澹台镜的克隆体书写着法典。
“意识分形技术。“澹台镜的投影轻触妻子遗体，“将她的三重视人格分别培育，再植入您创造的虚拟世界。“
杨潇的潜水镜显示着恐怖数据：每个克隆体的脑波频率，正与九寰天域的三位女主实时同步。当他触碰主控台时，青铜树突然震动，树壁浮现出黑袍人的数据残影。
“您终于来了。“残影胸口跳动着星核代码，“我为您保留了最珍贵的礼物。“
球形舱室顶部开启，降下具水晶棺。棺中人的面容令杨潇窒息——那是正在脑域治疗中的自己，后颈插着星骸虫造型的神经探针。
“认知滤网出现裂痕。“残影的声音开始失真，“是时候让您看看真实了。“
海水突然退去，青铜树化作透明数据塔。杨潇看见现实世界的医疗舱里，自己的本体正被纳米虫群啃食。那些号称治疗用的机械虫，腹部的星纹与星骸虫完全相同。
“脑域治疗的真实目的...“残影调出监控画面，“是用您的意识润养星核母体。“
画面中的妻子遗体突然睁眼，她的瞳孔映出九寰天域全貌。杨潇终于明白，那些轮回中的星核波动，不过是妻子意识在虚拟世界的痉挛。
“青瓷她们不是克隆体。“他握紧震颤的神经导管，“是阿宁人格碎片的容器...“
警报声骤然炸响。苏婵带着武装机械虫破壁而入，手中的优昙花突然绽放：“游戏该结束了，杨先生。“
杨潇在枪林弹雨中跃入主控舱。当他的神经端口接入系统时，九万次轮回的记忆如陨星坠落。数据洪流中，他抓住了最关键的记忆晶格——妻子临终前在他掌心写下的二进制密码。
“阿宁留下的后门！“他嘶吼着输入密码，青铜树内部突然静默。
所有克隆体同步睁开星眸，她们脖颈的星纹拼合成妻子容颜。主控屏弹出红色警告：【母体意识复苏度87%...危险...】
苏婵突然扯开白大褂，心口的星形琉璃绽放强光：“你以为我们没防备这招？“
整个海底开始数据化，杨潇看着自己的手指逐渐透明。危急时刻，黑袍人残影突然反噬系统，机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快走...去南极...“
南极基地的极光呈现青铜色。杨潇靠着偷渡潜艇抵达时，发现冰层下埋着星核形状的建筑物。入口处的基因锁识别出他的瞳孔，却在开启瞬间引发雪崩。
“你果然来了。“满脸冰霜的林青瓷从阴影走出，她的机械义眼转动着星轨，“这里是初代星核的坟墓。“
地下三百米的主机房内，杨潇看到了初代病毒程序的原始代码——正是他在第七章写入的逆轨者程序。更令他震惊的是，代码墙上刻满妻子娟秀的字迹：
“致潇：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已成为困住他们的牢笼。记住，真正的星核在南纬72°的...“
暴风雪突然灌入基地，苏婵的追兵已至。林青瓷的义眼突然爆裂，露出藏在后面的星髓炸弹：“去找血月的倒影！“
杨潇在爆炸的气浪中坠入冰缝，裂缝深处闪烁着星砂光芒。当他爬起身时，冰壁上浮现出妻子的全息留言：
“亲爱的，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他们已经找到替代品。星核从来不是程序，而是...“
留言突然被电磁干扰覆盖。杨潇的神经端口渗出星砂，在冰面自动绘制出九寰天域的地图。地图上的血月位置，对应着现实世界的某个坐标——他公寓床头柜里的婚戒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