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低温失语
车厢门刚被打开，里面的场景让两人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冷气扑面而来，还携带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臭味。
里面基本搬空了，只剩下一个注塑塑料箱，里面是一些玻璃瓶装的药品和器械。
祝予安忍住自己想要干呕的冲动，踮起脚往里面探了探，隐约可见塑料箱后还有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运送医疗物资的货车车厢都需要进行卫生检验，可现在这种情形，很明显是不合格的。
谢琛紧皱着眉，这股臭味他不算陌生，那里很有可能堆着尸体腐肉。
祝予安看到那底下流了滩黑红色液体，现在已经结成冰片。
再度想起直播间的欢迎提示音，她不由得在心里发了个寒颤。
她干咽了一口，手指紧紧捏着袖口。
【真是不舒服】
谢琛拉住侧边把手，长腿一迈，轻松跨上车厢。
祝予安眼前的视线突然被遮挡，谢琛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先去看看那些是什么东西，你感到不适的话就先在这等我吧。”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舒服。”祝予安毫不犹豫伸出手，“拉我上去。”
她面无惧色，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直看向他，让谢琛原想劝她回避的话卡在喉间。
谢琛拉住她的手，祝予安动作利索地爬了上去。
冷气劈头盖脸的迅速包裹住两人。
零下十八度的环境让她这一身套装显得分外单薄。
祝予安浑身汗毛直立，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不少。
谢琛点开手机的手电筒，他弯腰走在前面。
那团东西上结了一层薄霜，谢琛抬手将它拨开。
两人仔细端凝了会。
祝予安语气迟疑：“这是……动物皮毛？”
谢琛若有所思：“看着像是狐狸。”
上面的毛发被血濡成一缕一缕，附着着凝固的血块，在暗暗的车厢里尤其黢黑。
“这底下好像还藏着东西。”祝予安小声提醒。
谢琛警惕的抽走这张皮，在看清底下的东西后，两人再度倒吸一口气。
一个不算大的恒温箱里竟然蜷缩着一只狐狸！
它的整体毛色呈淡灰色，腿部为橘黄色，胸部和两耳下侧长着软白色绒毛，毛茸茸的尾巴护在身侧。
两只大而尖的耳朵耷拉着，胸腹部还在上下起伏，应该是被麻醉了。
祝予安的心跳瞬间加快：“居然是只草原狐。”
她的视线落到一旁，那些皮毛上还沾着些泥土和枯草枝，没被鲜血浸湿的地方能看出原本的毛发颜色。
应该也是只草原狐。
皮上的肉都没刮干净，可见处理得非常匆忙。
不仅如此，恒温箱底下还堆叠了很多狐狸皮，粗略估计也有二十张左右。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后，谢琛迅速弯腰抱起恒温箱，祝予安箭步冲向车厢外。
草原狐是北美洲特有的动物，一只活体和几十张狐狸皮，能跨国走私这么大体量的保护动物。
对方极大可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
运送物资的司机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后面车厢里有异样动静。
悄然绕到后面时发现车厢门被打开了。
鸭舌帽下的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抬手推上车厢门，行云流水的扣上底部门栓。
“住手！”祝予安惊呼一声。
眼前光线迅速消失，左边车厢门突然被从外面推上，上锁的咬合声让人心头发颤。
右门车厢随即被拉上，祝予安侧过身，奋力拿肩膀撞到门上。
那人受到冲击，手臂青筋暴起，双手同时使劲。
眼见车门没被撞开，祝予安反应迅速，立刻将身体死死抵在门上。
祝予安睁大了眼，紧盯着眼前这道越来越窄的缝隙。
视线艰难往下，只能看到一顶破旧的灰色鸭舌帽。
突然，那人猛然抬头，一张扭曲的大脸赫然乍现！
他五官怪异，有一边的眼球如死鱼般凸出，黑瞳小得像颗苍蝇。
就在距离祝予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胡乱飞动起来。
祝予安猛地向后一退。
霎时间，黑暗全然笼罩整个车厢。
祝予安面色一片惨白，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又被冷气冻结成冰碴，扎向她的肌肤。
这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发生。
当谢琛大跨步冲上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外面一声金属沉闷碰撞的声音，那人把车厢上锁了！
谢琛亮起手机准备拨号，可右上角赫然显示着“无信号”这三个字。
他们与外界失联了！
祝予安用力拍打车厢，大声喊道。
“开门！！”
可哪有人回应？
加厚封闭的车厢里，连冷气都跑不出去，何况是声音。
脚下轰的一声闷响，车辆发动了！
四方冷气风速骤然加强。
整个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发动机的噪音，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攻击祝予安的意志。
冷空气窜进她的肺里，又变成尖锐的冰刺扎入她每一处血管，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可不断上升的恐惧和慌乱几乎淹没了她。
那只眼睛！
她见过那个人！
祝予安背靠着后面的车壁缓缓蹲下，呼吸变得急促而浅快。
“平静下来。”谢琛镇定沉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将恒温箱放在祝予安身边，随即起身将那些狐狸皮拿过来。
一件件狐狸皮披在祝予安身上，她浑身颤抖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祝予安双手紧紧捏着身上的狐狸皮，慌乱的心声传入谢琛耳中。
【我怎么说不出话了？】
微弱的灯光下，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里满是无助。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滚，谢琛声音发哑道。
“别担心，你只是刚才比较激动，喉咙的肌肉有些僵硬，过一会就好了。”
耳边，她惶恐的心声一波波传来。
【在这个冰库里我们根本撑不了多久，我双腿使不上力了】
【我还能做些什么？】
她的眼神失去焦点，谢琛紧抿着唇，面对着她缓缓蹲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希望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一定会没事的。”他目光如炬，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