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械婴啼

移动堡垒的金属肠道里回荡着诡异的啼哭。林燃的战术匕首卡在生物血管中，荧蓝色的血液顺着刀槽滴落，在钢板地面蚀出细小的孔洞。苏夏的医用扫描仪显示，这条通道的细胞活性正在以每分钟7%的速度递增——他们正在某种巨型生物的食道里穿行。

“保持间距，别碰触任何反光表面。“林燃抬手示意队伍停止。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星图路径的金色残影，那些线条与通道壁的荧光纹路逐渐重合。火种药剂让他的痛觉神经异常敏感，连空气流动都像砂纸摩擦着皮肤。

陈锋突然抓住老K的爆破装置：“有东西在呼吸。“这个缉毒警出身的汉子耳力惊人，此刻他的耳廓正不自然地颤动，“间隔二十三秒，来自...“他指向通道尽头的圆形舱门，“那扇门后。“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舱门上的生物识别屏突然亮起。淡绿色的扫描光束扫过众人，在苏夏面前停滞了足足五秒。“DNA序列部分匹配。“机械合成音响起，“访客权限：三级研究员，苏晚晴。“

林燃敏锐地捕捉到医疗兵瞬间僵直的脊背。这个总用酒精棉擦拭手术刀的女人，此刻正死死盯着识别屏上的倒影——那不是她现在的模样，而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胸牌上印着“N.E.生物科技“的衔尾蛇标志。

舱门轰然开启的刹那，啼哭声陡然清晰。三十米高的圆柱形培养舱矗立在众人眼前，淡金色液体中悬浮着上千具胎儿躯体。他们的脐带连接着天花板垂落的神经束，胸腔内跳动着与火种药剂同色的光斑。

“上帝啊...“队伍里最年轻的新兵跪倒在地，防毒面具瞬间被呕吐物糊满。这些胎儿有的长出机械肢体，有的头骨透明露出搏动的大脑，最靠近观察窗的那个甚至睁开了眼睛——他的虹膜是标准的衔尾蛇图腾。

苏夏突然冲向控制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异常，仿佛早已操作过千百次。全息屏弹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最新条目标注着昨天的日期：【第20914批共生体培育完成，准备接入母体神经网络】。

“这是人体电池。“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新纪元在制造活体处理器，用婴儿大脑的量子纠缠效应...“

爆炸的冲击波打断了分析。老K设置的诡雷在通道口炸开，追兵的惨叫与血肉泼溅声同时传来。林燃的预知能力突然触发：陈锋将在十四秒后被酸液弹击中右腿，大刘的无人机群会因电磁脉冲失控。

“右撤！“他拽着最近的队员扑向培养舱背面。酸液弹擦着陈锋的战术靴炸开，腐蚀的烟雾中浮现出追击者的轮廓——那些穿着外骨骼的士兵双眼发黑，太阳穴插着神经连接线，俨然是半机械化的傀儡。

苏夏突然将医疗包砸向控制台。玻璃药瓶的破碎声与警报声同时响起，所有培养舱开始急速排水。“你要毁了这里？“陈锋不可置信地大吼。

“他们在通过脐带上传意识！“苏夏扯开左臂防护服，露出皮肤下的旧式条形码，“这地方根本不是堡垒，是活的孵化器！“

林燃的军牌突然发烫。星图路径在眼前重组，指向培养舱底部的排污管道。他毫不犹豫地掷出电磁脉冲手雷，在傀儡士兵僵直的瞬间带队突进。污水没过膝盖时，他听见头顶传来穹顶开裂的呻吟。

五百米厚的合金装甲层正在龟裂，阳光像手术刀剖开黑暗。在这末日般的光影中，林燃看见苏夏回头望向控制台，那个穿白大褂的虚拟倒影正在向她招手。

当第一块混凝土砸进污水池时，预知画面再次闪现。这次他看见三个月后的场景：苏夏站在新纪元实验室里，往自己的静脉注射火种药剂，而培养舱里的机械婴孩们齐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