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敬你,右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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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识魔鬼教官

国旗班的选拔不是荣誉的馈赠,而是血肉的淬炼。在部队里,踢正步的高度要用量角器校准,敬礼时指尖颤抖0.1秒都是亵渎。因为扛起的不仅是国旗,更是军人的脊梁。这群稚嫩的脸庞,选择站在升旗台上,就是选择了比常人更苛刻的青春。

古月站在训练场边缘,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远处旗杆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她咽下一口唾沫——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淬火仪式,最本能的战栗与渴望。

陈琛指节叩击着训练计划表,纸张在九月燥热的空气中哗哗作响。这位刚从特种部队调任的上尉,此刻面对操场上的少年们,竟比第一次带队执行境外任务时更绷紧了神经——往日他只需要对着耳麦喊“火力覆盖“,而现在,却要对着这些细伶伶的手腕斟酌“军姿保持“的力度。

李营长拍着他肩膀说“比带新兵连更考验人“,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看着阳光下几乎透明的少女耳廓,突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分量。

陈琛像一柄出鞘的军刀立在训练场中央。一米八五的挺拔身躯将晨光劈成两道阴影,下颌线如战术匕首般锋利。当他的目光扫过队列时,几个学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那眼神能穿透迷彩服直接灼烧皮肤。

“在国旗班,“

他的声音带着炮弹落地的震颤:

“踢正步踢到靴底开裂,站军姿站到昏倒前最后一秒——才是及格线。“

身后猎猎作响的国旗,成了这句宣言最震撼的注脚。

他的轮廓像被战火淬炼过的浮雕——颧骨陡峭,下颌线绷紧时能看见钢铁般的咬肌。那双眼睛最是慑人,漆黑的瞳孔里沉着子弹穿透靶心的冷光,是二十多岁的脸庞上最违和也最致命的部件。风沙磨砺出的古铜肤色下,每一道阴影都在诉说这个男人早已把青春锻打成了武器。

陈琛的早慧在六岁入学时就显露无遗。当同龄孩子还在认字时,他已能轻松消化课堂内容,课后更是主动钻研高年级课程,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初中数理知识。这种超前的学习能力,让他的童年与众不同。

三年级时,完成了一次惊艳的跨越——经过严苛考核,他直接跃升五年级。这个别人眼中的挑战,于他却是如鱼得水。他的成绩始终稳居榜首,数理天赋尤为耀眼,被老师们誉为“注定要翱翔九天的雏鹰“。

陈琛的书房泄露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习题集与奖状之间,整齐排列着《孙子兵法》和二战战史。他的童年玩具不是游戏机,而是用积木搭建的诺曼底登陆沙盘,用棋子推演的赤壁之战。身为将门之后,父亲那些带着火药味的军营轶事,总让他眼中燃起异样的光彩。当其他孩子还在玩捉迷藏时,他已能在沙盘上复刻出父亲讲述的每一次演习布阵。

将门之子的成长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每天清晨,当军区大院的起床号还未响起,总能看到一对父子在晨雾中奔跑的身影。从最初跑半圈就气喘吁吁,到六年级时在运动会上第一个冲过长跑终点线,陈琛用汗水把“体弱“的标签狠狠踩在了脚下。父亲那句“当兵的人,连自己的心跳都该驯服“成了他最好的陪跑员。

天赋从未成为陈琛的包袱。这个比同学小两岁的少年,可以不厌其烦地帮同桌解数学题,运动会上也会主动给队员递水。当别人惊叹他跳级读书时,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那些令人艳羡的才华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本分。正是这份浑然天成的谦和,让他成了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天才,而是可以勾肩搭背的伙伴。

陈琛的履历是用子弹和鲜血写就的。当同龄人还在为毕业论文发愁时,他已在非洲腹地用狙击枪为同胞开出血路。二十五岁带着集体二等功勋章回国,肩章上跳了一级的银星还沾着撒哈拉的沙粒——这次军训,是上级硬塞给他的缓冲期。可有些人生来就属于战场。你看他数人数时微曲的食指,仍在无意识重复扣扳机的节奏。

陈琛的沉默是淬过火的钢。在要命的战场上,他总像一把入鞘的军刀——不露锋芒,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那双眼睛沉淀着超越年龄的沉稳,无论面对突发偷袭还是多轮围攻,都保持着冰川般的恒定心率。战友们说,即便炮弹在耳边炸响,也只能看到他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连呼吸都精确计算过频率。这不是麻木,而是一个将情绪都驯化成战术数据的军人,最极致的自控。

当他踏入操场的瞬间便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作训服紧裹着他挺拔的身躯,宽肩窄腰的轮廓在束紧的腰带下展露无遗,修长双腿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阳光在他肩章上跳跃,为他镀上一层锐利的银边——那不是装饰,而是强者与生俱来的锋芒。整片操场在他的步伐中无声臣服,仿佛连风都要为他让路。

古月的视线不受控地追随着他,心底涌起异样的波澜。与面对施南昇时的慌乱不同,陈琛带给她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震撼——那是弱者对强者最原始的敬畏与向往。他站在那里的姿态,就是她渴望成为的模样:一个真正令人折服的军人,一个连影子都具有压迫感的男人。

他的存在仿佛与训练场浑然一体,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古月心跳加速,却仍绷紧表情,不愿泄露一丝波动——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场合失态。

身边的刘佳琪已经忍不住发出花痴般的惊叹:

“天啊,这也太帅了吧!好man,好喜欢!”

陈琛鹰隼般的目光扫来时,周围瞬间噤声。那双狼一般的眼睛让古月心跳骤停,对视的刹那仿佛被洞穿伪装,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发烫,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不战而溃的滋味。

周围的女生刚才还在热烈讨论,此刻却全都噤若寒蝉。陈琛的气场太过强大,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女生们不敢再交头接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的声音像刺刀般划破操场:

“现在十六个正式位,三十二个预备役,训练中途优胜劣汰,最终只留下十六人!”

陈琛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跨立在队伍前方,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员的脸庞,仿佛在审视他们的决心与毅力。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黎天星余光扫到古月——她瘦削的肩线绷得比枪杆还直,作训服后背渗出的汗渍勾勒出蝴蝶骨的漂亮形状。这个太阳一晒就脸色发白的女生,此刻眼里烧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火。

他忽然把已经微微抬起的脚跟重新钉回地面。她能行,他也一定可以!

陈琛的第二次喝问像子弹上膛的脆响:

“还有没有要退的——现在出列!“

腕表的秒针划过三圈的间隙里,操场静得能听见汗滴砸在胶粒跑道上的声音。他目光掠过古月绷出青筋的手背,像在验收一群新兵用骨气写下的投名状。

陈琛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每一张面孔。古月指节发白地贴着裤缝,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碎耳膜,可军姿的每一条标准线都刻进了肌肉记忆里——这是她亲手选择的炼狱场,就算膝盖骨碎了,也要用钢钉般的意志站着走出去。

陈琛的视线在古月脸上扫过——这个单薄的女生,眼里却燃着令他熟悉的火种。他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是猛禽发现worthy prey时的微表情。

“全体都有!“

他骤然转身,靴跟砸地声像给这场无声交锋画上冒号:

“齐步——走!目标主席台!“

风掠过他骤然绷直的指尖,恰巧掀动古月额前一丝倔强翘起的碎发。

陈琛像刀切豆腐般将队伍分成五列。施南昇被分到了古月的身后,她突然感到后颈一热——施南昇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若有似无的汗味。

“巧啊。“

黎天星偏头露出虎牙,伸出的橄榄枝却撞上施南昇冰川般的目光。那眼神里淬着的岂止是警告,分明是侦察兵发现敌军时的凌厉锋芒。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结,而古月站在前面,像被两柄刺刀交叉指住的活靶子。

黎天星嘴角掠过一丝玩味——这种幼稚的敌意,在他眼里不过是场滑稽戏。他的视线越过施南昇绷紧的下颚,落在古月身上。

晨光描摹着她后颈碎发下若隐若现的脊椎线条,那截暴露在作训服领口外的皮肤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明明是最单薄的身影,却像旗杆般钉死在操场上,连影子都比旁人挺得更直。黎天星突然想起爷爷书房里那株悬崖松盆景,也是这般在逼仄的陶土里,长出令人心惊的傲骨。

陈琛的第一课就是淬火。烈日下,他掐着秒表看他们站成人体标尺——后颈贴紧衣领的力度要震落汗珠,正步砸地时脚掌与地面的夹角必须精确到45度。古月感觉作训服已经长进了皮肉里,却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来时,把摇晃的膝盖骨绷成钢筋。当汗水流进眼眶的刹那,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用疼痛丈量荣耀“。

膝盖开始打颤,古月死死盯着那面在烈日下燃烧的国旗。旗面翻卷的哗啦声像百年前烈士的呐喊,烫穿了她摇摇欲坠的意志。

有根无形的旗杆正从她脊椎里破土而出——痛得钻心,却也直得惊人。

陈琛的口令像子弹般钉进训练场:

“后颈线!“

“膝窝绷直!“

“摆臂带风!“

国旗班的少年们在主席台上铸成血肉丰碑。四十度炽阳将汗珠炙烤成子弹,每一滴砸在花岗岩台面上都溅起肉眼可见的蒸汽。台下两千道目光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当看见有人把军姿站成雕塑,把正步踢出金属撞击声,所有抱怨都成了可笑的矫情。

盐霜在深绿作训服上勾勒出脊椎的沟壑,像某种神秘的图腾。古月睫毛挂着将坠未坠的汗滴,折射出七彩光斑。这不是训练,是五十七具年轻躯体在集体完成某种残酷的成人礼:把疼痛熬成习惯,将标准刻进骨髓。

古月的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仍倔强地维持着标准角度。陈琛那句“按部队标准“在她耳中循环播放,像根钢钉把摇晃的身体钉死在军姿线上。

汗珠滑进作训服领口的刹那,她突然看清了自己——不是站在灼人的花岗岩地板上,而是正踏向某个更高处的第一级台阶。这痛,是梦想在给她的骨骼打下钢印。

休息哨响的刹那,古月像被抽掉脊梁般弯成九十度。汗珠顺着发梢砸在胶粒跑道上,炸开一朵朵小水花。

“给。“

突然出现的矿泉水瓶沿凝结着冰雾,黎天星的手指在瓶身上留下几道潮湿的指痕。古月抬头时脖颈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声响,扯出的笑容虚弱得如同被烈日晒褪色的迷彩——但接过水瓶时,指尖相触的那一瞬,有比电解质更鲜活的东西流过黎天星汗湿的掌心。

施南昇把矿泉水瓶捏得变形,十米外,古月被汗水浸透的背影在烈日下微微蒸腾着热气,像块烧红的铁。他右手紧握成拳,骨节作响——她的身边早已没有他的位置。

黎天星变魔术般又递来一包纸巾,包装袋在他掌心窸窣轻响。古月接过的瞬间,指尖掠过他虎口——像羽毛轻拂过心窝。

“谢…谢“

她哑着嗓子开口,尾音却像块被太阳晒化的饴糖,软绵绵黏在空气里。这声气音般的道谢,让黎天星突然理解了何为“吴侬软语“,哪怕此刻他们正站在四十度的炼狱场上。

施南昇手里的矿泉水瓶发出垂死般的哀鸣,当扭曲变形的塑料瓶砸进垃圾桶时,他正盯着十米外那个令他血液结冰的画面——古月被阳光刺得眯起的眼睛,在黎天星看来竟像是含了蜜的wink。

灼辣的阳光都不及古月对着黎天星的笑容更能刺痛他的双眼,施南昇双目赤红的望着那一幕,五脏六腑都在油锅里翻腾,嫉妒的沸油将理智炸得噼啪作响。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却压不住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邪火。

“呵。除了我,对谁都能眉开眼笑!“

从鼻腔挤出的冷笑惊飞了树梢的知了。他转身时解放靴碾碎了几颗胶粒,仿佛每一脚都踩在某个假想敌的喉骨上。后背绷紧的肌肉线条分明写着:老子的突击步枪呢?

刘佳琪像只脱水的小兽瘫在古月肩上:

“我腿骨都要裂开了…原以为那么英武霸气的男人,是天神下凡,现在才发现,那分明是地狱来的恶魔!“

古月望着远处猎猎作响的国旗,汗湿的睫毛下漾开一抹清浅的笑,那个男人,果然惊艳了全场。她突然捏了捏刘佳琪的手心:

“你看,旗杆的影子又比刚才多移动了三厘米。今天快要结束了。“

这微小的距离,正是她们用疼痛丈量的时间刻度。

古月的视线刚沾上陈琛的轮廓,那道挺拔的身影就猛然转身——她仓皇低头,睫毛在脸颊投下慌乱的阴影。陈琛的视线却像锁定目标的狙击镜,早已将她无处遁形。

林舒雅跑到施南昇身边,委屈巴巴地向他诉苦,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施南昇你还好吧?训练真的好累啊,我都快撑不住了……”

施南昇的手掌在纱布下灼烧,每一处红肿都在嘲笑他的狼狈。但真正撕扯神经的,是古月那彻底将他忽视的眼神——

“喂!“

他突然踹飞脚边的石子,故意提高音量:

“林舒雅!帮我拆下纱布!“

林舒雅愣住时,施南昇用余光死死锁着古月的反应。可那个背影连顿都没顿一下,仿佛那不过是燥热空气里一缕无关紧要的杂音。他猛地扯开纱布,让旧伤暴露在烈日下,恨不得那些狰狞疤痕能刺痛谁的眼睛。

林舒雅顿时惊呼起来:

“你的手掌流血了!不是叫我给你拆纱布吗?你怎么突然自己扯掉了?刚结的痂都被你拽掉了!”

他冷冷地看了林舒雅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死不了。”

古月转身望了他一眼,看着林舒雅抓着他的手仔细查看的样子,心里有些发冷,那股寒意慢慢浸透她的四肢百骸,即便在烈日下,也让她觉得通体生寒。如今再回想起施南昇说过的话,她只觉得可笑,幸好……她从未当真!

十米的距离突然裂成天堑。施南昇的瞳孔里映着古月眼中的寒霜——那不是普通的冷漠,而是嘲讽,厌恶。林舒雅焦急翻检他伤口的动作变得遥远,耳畔只余血液结冰的脆响。

黎天星的声音突然切进古月的思绪:

“玩命训练总得有个理由吧?“

古月望向正在调试旗杆的陈琛,喉间泛起铁锈味:

“有些路...“

她抹了把下巴将坠的汗珠,

“是跪着也要走完的。“

黎天星怔住了。少女修长的手指上——那是她每次快要晕倒时,自己掐出来的清醒印记。

“全体集合!”

训练继续,陈琛手中的竹竿成了最严苛的标尺。

啪!

竹竿抽在腿弯的脆响像子弹上膛,被打中的学员肌肉瞬间绷出痉挛的弧度,古月听见黎天星传来一声闷哼——那是他第三次被修正踢腿高度。

当竹竿突然横在她自己脚后跟时,冰冷的触感让脚踝条件反射地颤抖。陈琛的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她连呼吸都凝固了……

古月绷直脊椎,却听见头顶传来暗哑嗓音:

“这里……”

陈琛的手指突然掠过她手肘内侧,触电般的触感让她险些跳起来。他的指尖像校枪仪般精准,

“再收紧两厘米。“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古月一阵战栗,被触碰过的皮肤火烧般发烫。陈琛的气息仿佛还在身后,呼出的气息烫得她耳廓发麻,竹竿轻轻一顶,她整个人就像被钉进坐标系的钉子,再不能偏移分毫。

古月右腿的颤抖像多米诺骨牌,引发整排人挨了竹竿的抽打。施南昇小腿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又添一道猩红,他却在这尖锐的痛感中尝到一丝诡异的慰藉——至少此刻,他们正以同样的频率战栗,被同样的烈日炙烤,为同样的目标煎熬。

当古月干裂的唇瓣渗出血珠时,施南昇喉结滚动,仿佛也尝到了那抹腥甜。这荒谬的共犯感,比竹竿抽出的伤痕更让他痛得清醒。

“第三排!定腿十分钟!“

陈琛的吼声震落檐角积灰。他似乎特别关注古月这一排,做抬腿动作时,他将竹竿横在她的右小腿下方,冷声说道:

“腿掉下来就是一竿子,别让我说第二遍。”

古月的腿已经酸软得几乎失去知觉,但她依旧努力保持着标准姿势。她的脸色发白,嘴唇紧抿,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左脚站直,右脚下压!腿要绷直,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约25厘米……”

陈琛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再次经过古月身边时,用竹竿敲了敲她的小腿,冷声道:

“腿绷直!别抖!”

古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腿不再颤抖。然而,她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每一次抬腿都仿佛有千斤重。

陈琛的目光扫过全排,冷声说道:

“正步落地要砸出响!哪排听不见,加练十分钟!“

脚步声凌乱地炸开,却像哑火的炮弹。他冷笑一声走到队列前,战术靴碾碎一地阳光:

“没吃饱饭?那就练到响为止——全体加练半小时!“

古月将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每一步都重重跺下,脚底板被震得麻木。整个队列瞬间气势凛冽,仿佛所有人都拉响了引信。

正步刚踢到半空,她的腿突然泄了力。竹竿破空抽来的刹那,古月听见自己小腿爆出“啪“的闷响,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直窜天灵盖。她硬生生咽下惊呼,仅用0.3秒就重新绷直了腿——快得就像那记抽打从未发生过。

陈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坚持不住就退出,别拖累大家。”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得古月眼眶骤红。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可以!”

陈琛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巡视队列。

那沉寂的口哨声犹如天籁般响起,黎天星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你还好吧?”

古月牵强一笑,不想说话。

施南昇站在不远处,看着古月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短暂的休息过后,陈琛的声音再次在操场上回荡,不如此前的清亮,已然带着些沙哑。

“从现在开始,要记住从入场处到升旗台的步数:正步六十七,齐步四十三。一步都不能走错!“

一排排学生跟着他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陈琛一边讲解动作要领,一边带领大家不断进行着齐步正步的切换训练。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呼吸变得急促,无不是默默祈祷着这一天快点结速。

古月在心里默念着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心理暗示确实让她平静了许多,面不改色的忍受着这双腿传来的疼痛。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

陈琛一遍遍高喊着口号,很多人都快崩溃了,有的女生眼泪和汗水一起流,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施南昇在心里把陈琛“问候”了千百遍。臀部的旧伤灼烧如烙铁,每一次正步走都像踩在刀尖。他盯着古月挺直的背影,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掌心——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宁可对黎天星展露笑颜,也不愿施舍他半分余光。

古月后颈的寒毛突然炸起——

“啪!“

竹竿抽在腿弯的脆响让她浑身一颤,从耳尖红到锁骨的热度瞬间炸开。操场突然变得无比辽阔,每一道投来的视线都像聚光灯,照得她无所遁形。

她死死盯着自己前方漂浮的光斑,却听见陈琛冷冽的声线从头顶劈下:

“战场上分神,子弹可不会脸红。“

施南昇的指节捏得发白,盯着陈琛的眼神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那根该死的竹竿凭什么总在古月周围晃悠?他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几乎要冲破作训服的束缚——

“看什么看?“

陈琛突然转身,竹竿“啪“地抽在施南昇靴尖前:

“不服气?“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炸出无形的火星。施南昇扯出个狰狞的笑——这是独属于雄性生物的挑衅,既是对陈琛权威的挑战,更是向古月宣告:老子才是该盯着你的人。

烈日当空,训练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

陈琛的战术靴碾过塑胶跑道,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停在施南昇面前,两人视线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听说施振东老首长是你爷爷?“

陈琛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

施南昇瞳孔骤缩,下颌线条绷紧:

“是又怎样?“

陈琛微笑着说道:

“我们学习革命先烈事迹时讲述过他的英勇事迹。“

全场哗然。

“现在,“

陈琛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伏地挺身两百个,让我看看将门虎子的成色。“

施南昇二话不说俯身撑地,作训服后背很快被汗水浸透。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却始终保持着标准姿势,每一次下沉都让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得更明显。

古月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被黎天星一把拉住。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

当施南昇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嘴角已经咬出了血。陈琛突然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你爸还让李营长给我打招呼,让我好好'照顾'你。“

施南昇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血沫。父亲私下托关系这事,比当众挨训更让他难堪。

陈琛的手掌加重力道,作训服下的指痕几乎要烙进他皮肤:

“但你现在这副德行——配不上施振东孙子的名号。“

这句话像刺刀般捅进施南昇心脏。他猛地挣开钳制,却在踉跄间看到古月惊愕的眼神。远处黎天星正弯腰捡起他摔落的军帽,指尖无意间抚过内衬绣着的“施“字家徽。

“报告!“

施南昇突然吼得撕心裂肺:

“请求加训!“

陈琛慢条斯理地卷起带血的袖口:

“准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他爷爷书房里那柄将官指挥刀的投影。

陈琛突然转身吼道:

“其他人,原地休息十分钟!“

当其他学员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时,施南昇已经冲向操场角落的单杠。他的作训服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陈琛抱臂站在沙坑边,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在单杠上疯狂卷腹。每完成一个动作,施南昇就会嘶吼着报数,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古月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发白。她看见施南昇掌心磨破的血泡在单杠上留下暗红痕迹,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像要冲破皮肤——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此刻眼里的执拗竟让她心头一颤。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林舒雅捂着嘴看着施南昇,眼里的震惊无以复加。如果之前只是有好感,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对这个高大帅气还家世显赫的男孩动了心。不止是她,经过这件事,施南昇已经成功吸引了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当施南昇从单杠摔落时,陈琛的战术靴恰好抵住他肩膀:

“还行,没给你爷爷丢脸。手掌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说着扔过去一瓶电解质水,瓶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古月望着单杠下瘫坐的施南昇,以及扑向他的林雅舒,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刺痛。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男生,此刻被汗水浸透的睫毛下,竟藏着如此锋利的光。掌心在单杠上磨得鲜血淋漓,暗红的血垂在指尖,慢慢凝固,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林雅舒搀扶着他往医务室走去,明明连站都站不稳,穿过人群望向她的眼神却仍能灼伤人。

方才施南昇嘶吼着做卷腹时,每一声报数都像敲在她心口的冰刃。那些刻意忽视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喉间溢出一抹苦涩。

陈琛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古月的思绪。

“全体都有!立正!停止间转法,开始训练!”

古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而,她的余光却在等待着那个未归的身影……

夕阳的余烬将陈琛的身影化成一抹剪影。

“解散前最后三点……“

他沙哑的嗓音劈开暮色,作训服肩章折射出最后一道血色的光。学员们摇摇欲坠的站姿突然绷直,仿佛被这股铁锈味的声线重新注入灵魂。

古月发现施南昇不知何时又站回了队列,血迹斑斑的掌心紧贴裤缝,像把遍体鳞伤却仍不肯入鞘的军刀。

晚上的拉歌比赛耗尽了少年们最后一丝力气。古月拖着灌铅的双腿挪出校门,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身后再没有熟悉的脚步声追赶,只有秋风卷着片枯叶擦过她空荡的左侧——那里本该有个插着兜吊儿郎当的身影,此刻却只剩下记忆里的余温。

古月陷在床褥间,身体像散架的提线木偶。困意袭来的刹那,陈琛鹰隼般的目光却穿透眼皮直刺进来——那声“腿绷直“的喝令仍在耳膜震动,竹竿抽在腿弯的痛感在神经末梢蔓延。

她翻身的瞬间,皮肤摩擦床单的沙响突然变成施南昇染血的掌心擦过单杠的声音。月光从窗帘缝隙侵入,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极了某个倔强身影在单杠上自虐般的坚持。

豪华浴缸的恒温水雾中,施南昇像头受伤的野兽蜷缩着睡去。热水冲刷着他掌心翻卷的皮肉,血丝在漩涡中舒展成诡异的珊瑚状。

沾满水雾的睫毛在睡梦中仍不安地颤动,肌肉记忆让他的右腿时不时抽搐——仿佛还在重复单杠上的卷腹动作。

午夜钟声穿透水汽,他猛然惊醒时,浴缸边缘还留着五个带血的指印。吹风机嗡嗡作响,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施少爷,而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眉骨带着他爷爷年轻时同样的倔强弧度,收拾妥当,闭着眼一头扎进蚕丝被。

第三天,阳光依然炙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难闻的气息。古月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领。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每一次抬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新的一天,陈琛并没有放松对她们的训练。熬到了下午,陆陆续续有更多人退出了,加上陈琛淘汰的人,现在队伍刚好只剩32人了,组成一个国旗班一个替补,刚好。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按照升旗仪式的队列进行训练!”

陈琛的战术靴踏在旗台石阶上,发出金属般的脆响。他展开花名册的动作像在检阅弹药清单。

“护旗方阵,前三排。“

被点到的学员脊柱又绷直三分,古月看见黎天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擎旗手——“

施南昇突然上前半步,作训服肩线绷出锐利的角度。

“教官!我愿意当擎旗手!”

陈琛的目光在他爆裂的虎口停顿半秒,最终落向后方:

“黎天星。“

空气瞬间凝固。施南昇下颌线咬出青筋,而黎天星对于突然作为队伍主心骨的安排感到压力倍增,担心自己能否担此大任,却又不得不大声答道:

“是!”

当陈琛宣布“古月,护旗位“时,她突然明白:这不仅仅是队列安排,而是将每个人的骄傲与退缩,都钉死在各自的位置上。现在没有人敢再想着退出了,因为每个位置都缺一不可!

烈日将操场烤成烙铁,古月的解放鞋每次抬起都在胶粒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印记。

陈琛的竹竿如影随形,在她膝盖微曲的瞬间就抵了上来:“这就到极限了?“

三点的阳光刺得她眼球生疼,汗碱在作训服领口结出霜花。当视线模糊成一片时,耳边又传来了陈琛魔鬼般的嘲讽声音。古月猛地将下唇咬出血珠。她偏要在这炼狱里,开出最艳的花。

休息的时候,黎天星担忧地看着她。

“古月,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现在脑子嗡嗡作响,走路也有点摇摇欲坠。她用手摸了摸额头,滚烫不已,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太阳晒的,心口发闷,像晕车了似的想要呕吐,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可自尊心不允许她轻易放弃。她低头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可胃里翻腾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古月扶着树干,弯下腰,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施南昇站在不远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呼吸困难。他想上前,想拍拍她的背,想递给她一瓶水,想告诉她不要再逞强了。可他的脚步刚迈出一步,便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想起她的绝情,即便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她也不曾再和自己说过一句话,而他却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

施南昇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天星走到古月身边,温柔地递上一瓶水,轻声劝她休息。黎天星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她。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嫉妒一个人。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她,嫉妒他可以毫无顾忌地靠近她。而他,只能站在远处,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古月,你休息会儿,多喝点水,别硬撑,难受就请假吧?”

黎天星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古月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没事,我还能坚持。”

黎天星皱了皱眉,心里既无奈又心疼。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古月倔得像头驴,怎么劝都不听。她的坚韧和执着让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可看到她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他又忍不住心疼。

“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垮的。”

黎天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古月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连水瓶都差点拿不稳。

不远处,陈琛不经意地扫了古月一眼,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微微眯起眼睛,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施南昇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到古月面前,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古月,你给我去休息,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古月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又威胁她!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我的事,不用你管。”

施南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出那么无情的话,眼里盛满了哀伤,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难过与怒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古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明明知道他是关心她,可他的话却让她害怕。她也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想自己在害怕什么,她只是本能的不想再和施南昇接触下去。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的云彩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古月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有些空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

或许,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施南昇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古月的背影,眉头深锁,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明明陈琛一直在等她喊报告,只要她开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可她始终没有开口,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快要倒下,却还在硬撑着,仿佛在和自己较劲。

“认输一次不行吗?”

施南昇在心里默默地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他看着她的背影,恨不能直接看穿她的心,看看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到底在和自己较什么劲。

施南昇和黎天星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三天的训练下来,即便是他们这些身体素质不错的男生,也已经感到吃不消。每次训练结束,他们的肌肉都像是被撕裂一般,酸痛难忍。可古月,一个看起来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女孩,却始终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国旗班里的女生们接二连三地打了报告,有的甚至因为体力不支而中途晕倒。可古月却像一根绷紧的弦,始终没有放松。她和男生们一样,练多久就坚持多久,仿佛在向所有人证明着什么。

黎天星站在不远处,目光同样落在古月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也带着几分担忧。他走到施南昇身边,低声说道:

“她真的很拼,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生。”

施南昇牙关紧咬,恨不能把古月打晕扛回家,他太讨厌黎天星用那种欣赏的眼光看他的古月!

陈琛皱了皱眉,他见过太多人在训练中放弃,可像古月这样倔强的,却很少见。在她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施南昇的心里突然像是被一道光照亮,原本混沌的情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站在古月身后不远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终于有些理解她为什么要逃避自己了。

她在害怕!

害怕他的存在会扰乱她的心绪,害怕他的靠近会让她失去原本的坚持和冷静。她的倔强和疏离,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而她越是逃避,越是证明了一件事——她的心里,有他!

这个发现让施南昇的心跳陡然加快,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望向古月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和欢喜。

陈琛站在队列的边缘,目光静静地落在那个瘦弱却倔强的女孩身上。古月是这次军训中唯一一个让他侧目的学生。她的坚韧和执着,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军校时的日子。

他像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清晨四点阅读《战争论》德文原版,六点射击训练弹无虚发,午休时间用俄语写战术分析,深夜潜水归来还要完成十公里负重跑。

当同龄人在联谊会上挥霍青春时,他正用日语标注跳伞风速计算公式。军校图书馆的监控录像里,总有个影子周末从不缺席,他钉在《野战急救手册》前——那是陈琛在给自己静脉注射营养剂。

六国语言不过是他解码世界的工具,三十七项战斗技能只是基础配置。有学员曾看见他蒙眼拆装手枪时,腕表显示心率始终保持在60——这个男人连血液流速都驯服得如同精准的弹道。

陈琛的人生轨迹如同最新的导弹弹道难以估量,军功章不过是能力增长的副产品,他真正要构建的是能托起整个国防体系的支点。但无论野心如何膨胀,胸腔左侧始终跳动着最原始的信仰:那面红旗覆盖的土地,值得他用脑浆与鲜血去浇筑。

三十岁前的情感栏,他果断填上“待销毁文件“。军校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最终都成了战术沙盘上的障碍物模型。有女生在毕业晚会上借着起哄告白,却被他用五国语言轮流分析“感情用事在战场上的致死率“。

直到那个总在训练中偷看他的小姑娘,用竹竿都抽不垮的倔强,在他精密计算的人生程序里种下第一个病毒。

她绷直的脊梁像一柄出鞘的军刀,在烈日下折射出他二十岁的模样——当年那个在暴风雪中完成五十公里越野,最后咳着血爬过终点的自己。

古月干呕时脖颈暴起的青筋,多像他第一次跳伞训练被伞绳割破大腿,却仍死死攥着操纵带的样子。就连她偷偷掐手心维持清醒的小动作,都和他当年在战术答辩前,用图钉扎虎口的习惯如出一辙。

陈琛直视着阳光,任凭它刺痛自己的眼睛,此刻他终于看清——这丫头正活生生把他结痂的旧伤,又撕扯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