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命案
“为何?”海燕疑惑道。
明明已经就要结束了,石圣良为何又说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石圣良望着离去的道士一家,“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我们今天所见所闻,都是出自李为民之口,但以他过往为人和官声而言,并不值得信任。”
“上午小虎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刚才道士的话你也听到了,若真如这道士所言,那小虎娘坚决反对小虎参加娘娘教的态度,该如何解释。”
“小虎娘那句‘都怪李为民’又该如何解释。”
“李为民在这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起了什么作用。”
“这些都是未知。”
望着沉沉夜景,石圣良这番鞭辟入里的推勾,令海燕茅塞顿开。
“也就是说,李为民可能骗了我们。”海燕道。
“嗯,还有县衙那名装聋作哑的灰衣老者,他武功极高,他又是谁的人,这也是未知。”石圣良皱眉道。
如此推理一番,这泾县的起死回生案,谜团越来越多。
刚抓住一个娘娘教的线头,牵扯出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知县李为民也不老实,自己也不能无时无刻抓着他手用度心术窥探……
“海先生应该不日就能到泾县,我们得尽快找到证据,至少得理清头绪和逻辑,说服海先生将泾县内所有参与此案的人都抓起来,一一审问。”
“到时候,我就有十成把握,将真相昭然。”
石圣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只要将人都抓起来,自己便能借号脉断案的名义,对所有人进行度心术审问。
届时,真相便能大白,罪犯无所遁形。
“明天,我们去一趟上午的茶楼,先从小虎娘查起。”
石圣良挥袖,向县衙走去。
望着石圣良离去的背影,海燕有些恍惚,他这个态度和神情,隐隐与海先生有几分神似。
或许,他与先生都是同一种人吧。
而那人,却不似他们一般城府极深,他只有赤诚,而赤诚向来是不讨喜的,就和当年的满秋哥一样……
扭过头,望向城门方向,海燕挽了下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担忧的皱起眉。
……
清晨。
“咚”,“咚”,“咚”
泾县的鸣冤鼓被敲响,不是用的鼓棒,而是苦主的手。
世间总有冤屈需要正义,没了鼓棒,还有手可以敲响。
“大人,为我家主人做主啊!”
苦主是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仆人。
他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敲击着鸣冤鼓。
这声音大的,连灰衣老者都听见了。
还在扫着地的灰衣老者将扫帚放好,将苦主领到明堂。
叫他等待,自己则去请大人来升堂。
灰衣老者走到静心堂时,已看见被前堂喧闹惹来的石圣良与海燕。
灰衣老者上前说道:“石大人,有人鸣冤,还烦请您在此处,不要去前堂,我这就去请李县台升堂。”
石圣良道:“无事,本官来此到任县丞,出了案子,我自当去看看。”
“这……”
灰衣老者迟疑。
“嗐,师爷,这不用你管了,石老弟到任本县县丞,听案是他份内之事。”
众人往后看,是正在整理官服的李为民。
“石老弟,走,去听听这又是哪路神仙犯了什么‘悬案’。”
李为民调笑一句。
“正有此意。”石圣良笑答。
正了正乌纱,李为民与石圣良,海燕一同前往前堂。
身后,灰衣老者看着石圣良与李为民越走越近,心道不好。
他神情落寞,满脸愁容,最后叹了口气,跟上几人。
“堂下何人?”李为民落座正位,正色问道。
石圣良居于左侧位。
找灰衣老者要来纸笔,他负责起书记,记录问案过程。
“小的名叫陈大,乃陈记纸厂主陈员外家管事。”
“三个月前,我家老爷遭人毒手,昨天,我家少爷也遭遇了不测,惨死家中。”
陈大说的声泪俱下。
“什么?”
闻言,众人一惊,陈主恩死了?
李为民更是惊诧,“他昨晚和我说有人盯上他,怎么?这就死了?他怎么死的,你如实说来。”
“大人,我家公子在家中,被人掏了心肝,和我家老爷是一个死法!”陈大道。
“一定是那群娘娘教邪道所为,大人,替我家主人做主啊!”
陈大说着,将头猛磕向地面,一下,便将头颅磕的鲜血淋漓。
陈大年近半百,一辈子都在陈府做事。
儿时伴着陈员外读书长大,如兄如弟。
中年看着陈少爷从小长大,视若亲生。
却没想到,短短三个月内,老少二主全部被人杀害。
他心中悲伤难言,此刻情绪崩溃,爆发了。
见状,石圣良忙起身,将陈大扶起。
趁机触碰了陈大手掌,石圣良发动了度心术。
【度心:陈大】:这朝廷也不知道靠不靠的住,老爷的事到今天都没个结果,少爷又遭遇同等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为主人报仇!
看来,这陈大确实只是个忠仆。
心中有了计较,石圣良对陈大安抚了一句,“陈管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如此自残。”
李为民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有话好好说。”
闻言,陈大这才止住自残。
他一把抓住石圣良的手,“大人,替我家主人做主啊。”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
石圣良安抚完,转头对李为民道:“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闻言,李为民面露难色。
朝石圣良招手,示意他来近前。
会意,石圣良来到李为民身边。
李为民凑到石圣良耳边,窘迫道:“石老弟,自从闹娘娘教以后,那些信娘娘教的捕快就都不来衙门了。”
“老哥我现在是既无将来也无兵。”
闻言,石圣良叹息一声,“先去现场吧,看看再说。”
“好吧。”李为民无奈道。
几人跟随陈大前去案发现场。
一路无话,几人到了陈府。
来到案发的房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掩住口鼻,石圣良几人不禁皱眉。
陈大指着陈主恩房间,“这里便是我家少爷的房间。”
“今早我来送早饭,一上楼,便闻到了血腥味,赶紧查看,我家少爷……”
“被人杀死在了屋里,死状和老爷一模一样,我就赶紧去报官了。”
触景生情,陈大又哭了起来。
听着陈大的话,石圣良几人进入案发现场。
望着被血污玷污的雅致屋内,石圣良直皱眉。
来到床前,昨夜见到的陈主恩,此刻已冷冰冰的躺在床上。
石圣良开始初步的勘验。
尸体双眼瞪的极大,仿佛被什么吓到一般。
心口和腹部开了很多个口子,是凶手为了取心肝,却不知具体方位,才胡乱切开的。
指着陈主恩脖颈处一处切喉管切偏了,只切开一半喉管的伤痕,石圣良道:“脖颈处这一刀是致命伤。”
“且此处流血最多,应是第一击。”
“再看伤口形状,皆是口小度深,是短器所致,凶手用的可能是匕首。”
“伤口从左深至右浅,两端上下幅度不大,说明凶手身高至少与死者相仿。”
“死者穿着鞋,屋内有喷射血污,说明死者不是在床上被杀,是被凶手杀害后拖到床上取出的心肝。”
“另,既然死者穿着鞋,说明案发时他是有机会逃跑的,但他却没有跑,或者说事发突然,没机会跑。”
“说明凶手是熟人,突然行凶,死者反应不急。”
石圣良前世虽然不是刑事课晶哥,但在民事里,也有很多伤人案件,辨别伤痕和分析凶手画像,都是必修。
“嘶~”
海燕顺着石圣良思路,看了看尸体,察觉了一条线索,“看来这凶手不会武功。”
“哦?”石圣良讶异。
“会武功不会连喉管都切不准,更不会找个心肝,开这么多口子。”海燕解释道。
闻言,石圣良点头同意。
一旁的李为民见二人分析的头头是道,鞭辟入里,恭维一声,“哎呀,这……这我大明朝这是出了位宋惠父啊!”
宋慈,字惠父,宋朝时官员,著《洗冤集录》,法医之祖,石圣良转业后,在学习班上听过关于他的课。
不过,自己用的方法,多还是跟着传帮带师父口口相传来的,毕竟工作性质不是法医,但追根溯源,还是归到这一脉的。
“李老哥,你能和我说说,我走后,你和死者谈了什么?谈了多久吗?”石圣良忽然向李为民问道。
李为民思索了下,“他昨夜来找我,说他被人盯上了,想让我派人去保护他。”
“我说我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回绝了他,然后就各自走了。”
听了李为民的话,石圣良不置可否。
继续查看尸体,石圣良用手按压了下尸体,发现还未僵化。
“还是弹的,也就是说才死没多长时间,在一个时辰左右。”石圣良道。
“啪嗒”
一颗珠子从尸体上掉落。
定睛看去,珠子的材质是一种黑色的石头,正是昨夜陈主恩所盘珠串中的一颗。
想来是珠串在案发时的混乱中被扯断,一颗正好留在尸体身上,自己按压尸体,给挤了下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