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网恋男友
我谈了个网恋男友，对方对我呵护备至，百依百顺。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从不跟我视频，到了晚上也不接我电话。
闺密说对方很可能是已婚人士，让我小心别被骗了。
为了弄清这一点，我故意半夜给他打了通电话。
下一秒。
床底传来了熟悉的「嗡嗡」声。
1
嗡嗡声很快就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通话被挂断的提示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全身僵住，下意识地往床下看。
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于是大着胆子再次打了回去。
很快，振动声再次响起。
大胆的假设出现在我的脑海。
床下有人？！
我之前也看过类似的新闻，独居女性的床下睡了个自己的狂热追求者。
每当夜晚降临，男人就会爬出来跟女生同床共枕。
联想到本市近一年发生的连环密室杀人案。
我几乎可以确认，我床下躺着的应该是个变态杀人狂。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距离我打这个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很显然他还不知道，我发现他了。
肉搏我没有任何的胜算。
报警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此刻，我唯一的生路就是离开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
我故意打通了闺密的电话。
将手机放在床上，开着扩音。
佯装无事地吐槽着。
「被你说中了，他可能真的有家室，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挂掉了。」
「是吧，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正常男人……」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说话声完美地掩盖了我的走路声。
闺密的吐槽还在继续。
此刻，我心跳如擂鼓。
好在由于天气很热，我没有关房门。
我顺利地走到了客厅，头也不回地就开始往外跑。
开入户门时，整个人都是抖的。
门被关上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有个男人从床下钻了出来。
这是个刚交付的新小区，几乎没什么人住。
就算我呼救也不一定能有人听到。
我扭头开始狂按电梯，边按边在心里默念「快点快点」。
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数字一直停在「1」上没任何的变化。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就在我极度紧张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对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将邻居重重地撞回了家里。
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2
「你没事吧？」对方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顾肖？！
我的直属上司。
我们在公司里并没有多么熟悉，但此刻看见他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双手，恐惧地开口。
「我家里有杀人犯，快帮我报警，求你了。」
他被我的样子吓到，拍打我的后背安抚着。
「慢慢说，别着急。」
我断断续续地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顾肖表情凝滞，变得不自然。
「网恋对象是杀人犯？这不可能吧，要不我先进去帮你看看，万一是你的错觉，报了警被教育就不好了。」
我知道网恋这件事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
更何况网恋对象住在自家床下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不是我亲自经历，我也会以为是某本小说剧情。
所以他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我懒得跟他解释，一把夺过手机开始报警。
把事情清晰理智地跟警察说完后。
我冷静了不少，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声音。
外面静悄悄地。
难道那人已经走了？
我起身，透过猫眼看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
突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走廊上的声控灯全都亮了起来。
一只浑浊的眼球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急忙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喊出声。
直到走廊再次陷入黑暗。
那人的脚步声才再次响起，缓缓向电梯走去。
3
确认他离开后，我瘫在地上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家是指纹锁，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
搬过来以后，我从未叫过上门服务，甚至连外卖都是让小哥放在楼下。
那个人是怎么进去的，又在里面生活了多久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皮发麻。
「你还好吗？」
我这才发现，顾肖此刻正裸着上身。
屋子里也乱糟糟的，就像是刚经历了什么战争一样。
他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你先坐着，我去卧室换个衣服。」
他转身离去的瞬间，我急忙「哎」了一声。
指着他的手机开口。
「我可以再打个电话吗？想给然然报个平安。」
然然跟我一个公司，我们都认识。
他有些为难，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我。
电话接通的一瞬，我眼泪瞬间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在哪儿呢，用的谁的电话，安全吗？」
「是顾总的，没想到他住我对面，多亏了他。」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
顾肖的表情很紧张。
他站在灯光下，双拳紧握，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我打翻在地。
然然的安慰声还在继续。
我急忙开口打断。
「那先这样，等警察来了我再给你打过去。」
「行，那你注意安全。」
我走上前将手机递到了顾肖的手中。
「不好意思，用的时间有点长了。」
说话间，手机发出了「嗡嗡的」振动声。
屏幕亮起，是短信。
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4
顾肖弯腰捡起来，逐步向我逼近。
「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恐惧地后退了几步，强撑着笑。
「刚才被那个杀人犯给吓坏了，现在手还是抖的。
「你快去穿衣服吧，别冻着。」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随意裹在了身上。
上面的血渍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暴露在我面前。
我这才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分明记得上次进这个家的是个女性。
还有这家里的摆设。
粉色的沙发垫，白色的地毯。
随处散落的化妆品，还有门口鞋架上的高跟鞋。
这分明是个独居女性的家。
顾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家猫不小心撞到了刀上死了，你别害怕。」
说着从沙发下面掏出来了只死猫。
我被吓得瞳孔骤缩。
但猫猫早就被风干，且身上根本没有半点血迹。
顾肖在撒谎！
而且他的出现也太巧合了。
就像是故意等着我求救一般。
难道他跟那人是同伙？
思及此，我开口道。
「那人应该走了，要不我先回家等着吧。」
「不行！」顾肖一把抓住我。
「你怎么确定那个杀人狂已经走了，还是我这里安全点。」
我假装被他说服，大咧咧地瘫在了沙发上。
「倒也是，那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可以吗？」
他「嗯」了声。
随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杯子。
「第一天搬来，家里太乱，你等着我去烧水。」
我乖巧地点头：「不着急。」
说完他开始厨房挪动。
我小心翼翼地抄起了桌上的花瓶向他靠近。
一步，两步。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目光相接的瞬间，我心脏骤停。
毫不犹豫地将花瓶砸到了他头上，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想伸手抓我。
我抬脚冲着他两腿间狠狠地踹了过去。
趁他吃痛蹲下的空隙。
我拔腿就开始跑。
「沈叶初，你听我解释！
「你不能回去，那个家有变态杀人狂！」
痛苦的哀号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等回到家，反锁好门。
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5
其实刚才跟然然挂电话前，我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她说：「4221，我记得顾总的手机号后四位不是这个啊，那我存起来。」
4221。
当然不是顾肖的手机尾号，而是我网恋对象的。
还有刚才的那条短信。
虽然我没有看全，但隐约看到了【你聪明，自投罗网】几个字。
我猜测顾肖跟我床下的那个人是同伙。
所以当我从家跑出来的时候，那人才会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
他不是想抓我，而是想吓唬我。
让我自己躲进对门。
为了验证猜测，我急忙回到卧室给然然打去电话。
「刚下那个手机号报给我。」
「啊？」她虽然不解但还是给我念了一遍。
果然是同一个号码。
一想到我的门外面很可能藏着两个杀人犯，我就一阵烦躁。
急忙再次报警。
但对方说来的路上发生了特大车祸，伤亡惨重，他们正在想尽办法往这赶，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
这是栋新小区，物业不完善，保安都是些老弱病残，我根本不敢让他们来冒险。
顾肖还在外面重重地敲着我的门。
听声音像是用了工具在砸锁。
门被他砸得一颤颤的。
我死死地握着手里的刀，心里默念只要他进不来，我就是安全的。
「叶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等警察到了你跟警察说吧。」
他沉默了几秒钟。
「好吧，我一定会自证清白的。」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紧绷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
突然，外面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
紧接着是拳头落到肉上的声音。
两个人？
难道警察到了？
我大着胆子趴在猫眼上往外面看。
只见顾肖跟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纠缠在一起。
男人力气比较大，顾肖屡屡处于下风，被压制在地上无法还手。
这人是谁？
警察？
不可能，警察不可能一个人来到这里。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
我不确定他们两个谁是好人，所以没有想出去帮忙的打算。
黑衣服打人边揍顾肖边骂道。
「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你把她怎么了，你这个人渣！」
我顿时反应过来，那人是对门女人的丈夫。
渐渐地顾肖开始占上风，他挣脱出男人的禁锢，反打了对方几下。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出去帮忙的时候。
顾肖一脚将男人踹出去好远，扭头冲着我的方向跑来。
我疑惑，他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秒。
熟悉的声音响起。
「开锁成功，欢迎回家。」
6
门被用力地推开，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要。」我大叫出声。
但已经晚了。
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顾肖重重地关上了门。
瘫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我打了个冷战。
急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一步步地往后退。
顾肖的战斗力刚才我已经领教了，肉搏别说胜算了，我可能都扛不过两招。
躲起来的话。
我不由得苦笑，就这偌大的房子，我能躲到哪里。
即便是我侥幸跑进了卧室。
但……顾肖真的不会将卧室门给破坏掉吗？
与其将他惹怒了，一刀砍死我。
不如先想办法将他安抚下来。
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大胆开腔。
「你刚说的误会什么意思？」
他被我的声音吸引。
抬头，我对上了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暖黄色的灯打在他的脸上。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跟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上位者判若两人。
「你肯听我解释了？」
说完，起身缓缓向我逼近。
我卑微祈求，但手中的刀却迟迟没有放下。
「你先说完再过来行吗？」
他双手高高举起，语气放缓。
「好的，我不过去，你别害怕。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保证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我笑笑：「我信的，因为你从始至终没有伤害我，你肯定有苦衷是吗？」
他使劲点头。
「叶初，虽然现在说这些很不合时宜，但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很喜欢你。」
他说得认真且真诚。
他说，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我追到手，但还未等动手，就无意间从然然的口中得知我恋爱了，并且是网恋。
对方对我很好，经常给我送花，点外卖，时不时地送个小礼物。
他本想着只要我幸福就行，就放弃吧。
但前几天他却听到我跟然然在咖啡间吐槽，说网恋男友不跟我视频，不接我电话，于是他就生了疑心。
最初他的想法跟然然是一样，认为对方是已婚男人，于是留了个心眼开始调查。
他先是弄到了对方给我点外卖的手机号，准备约对方出来谈谈。
但不管怎么打电话，对方都不接。
于是他找人去通信公司查了机主的信息，但没想到，这一查把自己吓到了。
「你知道机主是谁吗？」他冷不丁地开口，把我问蒙了。
我摇摇头。
「是你本人。」
7
我顿时石化在原地。
怎么可能？！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自己有精神分裂，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吗？」
顾肖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也曾怀疑过，但我发现不是这样的，是那个人用你的身份证办的手机卡。」
顾肖为了查到那个人，甚至特意请了几天假去蹲守。
终于让他发现，那个人住在我的对门。
「就是那对夫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不会单纯的！」
于是他才会想办法进了对方的家中。
我承认，顾肖说的这些让我很震撼，听起来也很合理。
但仔细斟酌还是漏洞百出。
首先，跟我网恋的手机在他的手中，其次怎么会那么巧。
偏偏是今晚，我也发现了网恋男友，他刚好出现在了对面。
不过眼下，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佯装震惊，捂住嘴巴。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你，我不敢想象今晚会发生什么。」
他走上前：「这下你可以信我了吗？」
「当然，不管怎样都谢谢你，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着警察来就好了。」
顾肖呵呵一笑，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被我精准地捕捉到。
「当然了，当然了，现在只需要等警察就好了。
「我有点腹痛，请问厕所在哪里？」
我侧身：「正前方就是。」
我本以为顾肖跟我一样，想偷袭。
但没想到他头也不回地就进了洗手间，「啪嗒」将门反锁了。
我急忙跑进卧室，拿了粒安眠药。
直到我将安眠药放进水杯，端着出来。
顾肖还在厕所纹丝不动。
我蹑手蹑脚地上前。
突然，浴室里传来了水流声。
洗澡？
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
但很快，我就从哗哗流水声中精准地听出了他讲电话的声音。
「您好，我是静安小区 13楼的业主，刚才我报警说有杀人犯，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您不用来了。」
我紧握双拳。
果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8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顾肖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蹙着眉，弯腰捂着肚子。
装得还挺像。
我急忙将加了安眠药的热水递上前：「喝点热水吧，肚子会舒服点。」
他愣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一杯水都喝了进去。
几秒钟后。
他捂着肚子再次开口。
「我再去一下厕所，不好意思。」
我已经不想去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安眠药已经吃了进去。
果不其然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走路开始晃。
「你……你……」
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踹了几脚，甚至将刀架在他脖颈处威胁道。
「别装了，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若是装的，听到这些话，自然会有所反应。
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眼球也会转。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常。
我微微地松了口气，拖死狗般将他拖到了次卧。
安全起见，我找了根绳子将他捆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才重重地瘫在了地上。
总算暂时安全。
接下来只要再次报警，静静地等着警察来救我就可以了。
「110」三个字还没有按完。
门外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顿时汗毛倒竖。
紧紧地握着手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什么情况？
难道顾肖的同伙又回来了？
还是对门的那对夫妻真的是杀人犯。
无数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急忙拔腿回到卧室，将门反锁。
这时我发现，刚才还满格信号的手机，此刻竟然显示无信号。
不仅如此，卧室里面的电脑，也显示没有网络。
我瞬间乱了阵脚。
正准备蹲下去查看网线的时候。
那个夺命般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
「开锁成功，欢迎回家。」
9
我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强烈的恐惧感，让我的大脑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再也忍不住暗自骂了声娘。
草！
我家是什么不值钱的地方吗，为什么谁都能进来！
我并不清楚这次进来的人是谁，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像顾肖一样被我忽悠。
除了祈祷，他晚点发现我之外，我没有任何的办法。
继而就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了主卧的门外。
这才是我的网恋男友。
他几乎是贴着门在说话。
「宝贝，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躲在里面干嘛，是害羞吗？」
癫狂的笑声在客厅回荡着。
我吓得捂住了嘴巴，心如死灰地看了眼窗外。
跳下去吗？
至少还能给个痛快。
「宝贝，摔死可是最痛苦的死法哦，你乖乖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怎么会！
我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他怎么会清楚地知道我所有的动作跟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
我起身疯狂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
床下没有，桌上没有，柜子上没有，角落里没有。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玩偶上。
动作停滞，后背发凉。
玩偶的脖颈处的蝴蝶结上，此刻正闪烁着微微的红光。
我僵硬地上前，泄愤地扯下了那个蝴蝶结。
果然，里面是个微型摄像头。
「啧。」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的宝贝就是聪明，可惜啊，你发现得太晚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语气跟之前跟我说情话时并无两样。
此刻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说起来还是你贴心，帮我解决了那个臭男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恐怕你给我安插的监控不止这一个吧。」
他大笑出声。
「你很聪明，但聪明的女人往往活不长。」
怪不得自打顾肖进来后他就一直按兵不动。
他应该知道，我并不会全身心地信任顾肖。
一定会想办法解决顾肖，即便不解决他。
只要我们两个互相残杀，到时候他来收尾也会简单许多。
只是我不明白，他杀我的目的是什么？
爱好？玩乐？泄愤？
10
「为什么？」我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
他「啧啧」两声。
「当然是为了钱啊。」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话，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兜比脸干净，哪来的钱？」
要说他们是为了爱好，我还会害怕。
但要是说为了钱，那我反倒松了口气。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奶奶从小把我带大的，从小学开始，我就是班级里面的贫困生。
一路靠国家给的钱上了大学。
好在我有志气，大学期间不仅被免了学费，还拿了四年的奖学金。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改变贫穷的现状。
在公司里，我是唯一一个带饭吃的人。
因为从小没得到什么关爱，所以才会沉溺在网恋男友的好里。
「你没有？」
对方拔高了音量，「村里拆迁，你奶奶的那套老房子刚巧在拆迁行列，她把钱都打给了你，一分都没给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你说你没有？」
我是得到了这笔钱不假。
但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我甚至都没敢吃顿好的庆祝。
到账的第二天，我就存了死期。
只拿出来了很小的一部分，付了这套房子的首付。
想把奶奶接来养老。
不过这件事我连然然都没提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做个明白鬼。」
言外之意就是，死之前会让我知道原因。
「咔嚓」，门锁开始转动。
我深吸一口气，高高地举起刀，做好了他敢伸头我就砍下去的准备。
显然他预测了我的动作。
门被推开了条小缝隙，一根棍子猝不及防地伸进来捅在了我的肚子里。
我吃痛弯下了腰。
也就一瞬间，我就被按翻在地。
他一只脚踩着我的手，一只脚踩在我的脸上。
我被迫贴在地板上。
侧着眼，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右脸颊处有道蜈蚣般的刀疤，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眼尾。
「宝贝，面基快乐。」
刀疤伴随着笑声在他的脸上跳动。
「别说，你长得还真不错。」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下手了吧。」一阵女声从客厅传来。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应该是对门的那个女人。
我们其实就打过两次照面，看长相我并不确定。
但她温柔似水的声音，我记忆深刻。
之前见她都是散着头发，大波浪，脸挡了一半。
这次扎起了马尾后，五官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外面。
是她！
我顿时冷汗直冒。
我想我明白了，明白他们为什么清楚我有一大笔存款。
四个月前，我曾在银行遇到过她。
我去存款，她在我的前面。
因为证件忘了带，她还将号码先让给了我。
后来我业务办理到一半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我旁边问银行职员。
「我的证件到了，请问是现在办，还是要重新取号？」
她站在我身边加起来不足一分钟。
而这期间，她只看了我的单子一眼。
其他时间我都是死死地捂住。
只那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知道为什么会盯上你吗？」
我心如死灰，没有接话。
「因为你太刻意了，你从进门就东张西望的，就差把我有钱，你们别看我写在了脸上，原本我的目标不是你，可你太显眼了，没办法我只好成全你。」
她一脸讥讽地将我从地上拖起来。
根本没给我反抗的机会，就将我捆了起来。
「把钱转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11
我气极反笑。
「既然你那天在银行遇到了我，应该很清楚那笔钱我存了死期，我怎么给你？」
她一巴掌扇过来，耳朵里顿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少他妈给我耍花样，我男人跟你谈了三个月恋爱，光往你身上就投资好几万了，钱到底在哪里难道我不清楚？」
我心脏一紧。
原本那钱我是存了死期的。
但是家里的叔叔大爷整天骚扰奶奶。
更是扬言要是不把钱给他们，他们就带着奶奶杀进城里来。
我不是没想过将奶奶偷偷接来。
但次次都会被他们发现。
我去一次，他们就打奶奶一次。
所以这笔钱，我已经提了出来。
我们约好，这个周末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我想这俩人应该是通过监控听到了我跟叔叔之间的谈话。
所以才会选择今晚下手。
「转钱。」
她将刀尖对准我的眼睛，不耐烦地开口。
「我数到五，先戳瞎你的左眼，再戳瞎你的右眼。」
我急忙开口。
「手机没信号！」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说密码，我自然会恢复信号。」
果然，没信号这件事是他俩操作的。
我当然不可能把这笔钱给她，
没了这笔钱，奶奶就会被叔叔大爷折磨致死。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便宜这两个人渣。
但如果我死了，把钱留下，说不定他们会看在钱的分上对奶奶好点。
更何况……这密码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奶奶也是知道的。
我心一横，索性闭上了眼睛。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的。」
「草！」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开，冲着我的小腹就踹了上去。
我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紧接着他开始撕扯我的衣领。
「不给钱是吧，那我就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拿不到钱，爽完了用你的视频去换钱。」
此刻，我心跳如擂鼓。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一想到奶奶，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
我眼都不眨地硬气道。
「随便你。」
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三两下就把我的上衣给扒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咬舌会死吗？
好像可以，咬断舌头吞下去卡在气管里，人就会活活憋死。
但好像那样的死法很痛苦。
无所谓了，好过被侮辱。
我双眼紧闭，咬住舌头。正欲用力。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哼声。
睁眼，顾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他头发凌乱，裸露的胸膛上全是被捆绑的痕迹。
我像是溺水已久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瞬间就飙出了眼泪。
他如行尸走肉般抄起手中的匕首，一刀接着一刀地插入了男人的身体。
血液溅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我急忙大喊。
「顾肖，不要！杀人是犯法的！」
12
他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回了魂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我干了什么？」
我呜咽着开口。
「对不起，都怪我。」
他大喘着粗气，双眼失焦的。
「我杀人了对不对？
「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枪毙，我是不是要被判死刑了。」
我晃动着身子，出声安慰道。
「你是为了救我，你这是自卫，我可以给你做证，你不算杀人。」
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揉搓着头发。
良久，缓缓起身走向我，温柔地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
还不忘帮我揉了揉发红的脸颊。
「你没事吧，疼不疼？」
抬头，我对上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甚至忽视了上半身只穿着内衣，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的，都是我的错。」
他拍打着我的后背。
「没事，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因为不能破坏现场，所以我只是帮顾肖擦了下脸上的血迹。
换好衣服，整理好后。
室内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他咳嗽两声开口道。
「你等着，我出去看看到底为什么没网。」
我愣了一下。
「行，你注意安全啊，我担心……」
「放心吧，那个女的被我打晕了，这个男的……起不来了。」
十几分钟后，顾肖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没找到原因，我甚至去楼下问了问，他们也说没信号。」
「楼下？十二楼？」
顾肖表情微微一滞，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怎么了？」
我开玩笑：「看来你没说自己是 1301的，你要说认识我，她得拿棍子把你打出来，我俩之前闹得不愉快过。」
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既然这样，咱们下楼开车去警局吧。」
他沉思了几秒。
「要不你去？我在家守着这俩人，万一他们醒来跑了咋办？」
自己去？
现在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我一个人开车行走在郊区的马路上，想想就犯怵。
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个酒鬼，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今晚的事情已经够刺激了，我实在是经受不起任何意外了。
我蹙眉抱怨道。
「我一个人吗？」
「我去也可以，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俩杀人犯。」
「还是我去吧！」
比起跟两个凶残的杀人犯共处一室，我宁愿选择去警局。
13
临走之前，我特意带上了把刀以防万一。
顾肖调侃我太敏感，我笑笑没接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地下车库黑黢黢的，安全出口的提示牌上发出绿油油的光，猛地一看像是某个恐怖电影的场景。
我跺脚，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回荡。
但灯却没有亮起。
我急忙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顾肖说他的车停在 B区的位置。
我举着手机寻找着 B。
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顿时头皮发麻，僵在了原地。
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但我一走，声音又立马出现。
有人在跟踪我？！
我急忙关了手机小跑几步，果然身后的脚步声也开始加快。
前面是个大的 SUV，我二话不说蹲在了那里。
那人也站住了。
绿色的灯光下，我隐约看到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地往右边走去。
那边是 A区。
我松了口气，可能是这栋楼的住户。
同时我又懊恼，刚才应该问问他家里是否有信号的。
我在下面转悠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B区。
长时间的紧张，加上里面空气不怎么流通，我有些呼吸急促。
索性调转方向上去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走出来竟然到了小区最外面的那栋楼。
我干脆往外跑，果不其然跑了没多久，发现手机恢复了信号。
我激动得喜极而泣。
连周围都是玉米地都不害怕了，急忙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
对方告诉我，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完了，很快就能赶过来。
挂掉电话没几分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顾肖。
他语气带着试探。
「叶初，你去哪儿了，我怎么看到车子还在地下停车场没动呢？」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看来是没有跟上来。
「你下来了？」
「没，」他急忙反驳，「我的手机 APP能看到车的状态，你并没有上车，你在哪儿，还安全吗？」
「啊！」我故作惊讶。
「你那里有信号了？那你报警了吗？那俩人醒了没有？」
他懊悔的声音传来。
「嗐，别提了，我忙着担心你了，忘记报警了。」
「不用，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半小时后就到，我在大门口北边这块玉米地的位置，我马上回去。」
说完，不等他开口就挂了电话。
夏天的风凉飕飕的，我干脆盘地而坐。
我看着满天星空，悠闲地一个个数了起来。
「1，2，3……38，39，40.」
身后的玉米地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我勾唇一笑，终于来了。
14
下一秒，有人从玉米地冲出来将我按倒在地。
刀尖抵在我的脖颈处威胁开口。
「告诉我取款密码，不然，我明天就去你家里宰了你奶奶。」
清冷月光下，顾肖好看的桃花眼中透着狠厉。
「没想到，你还是个富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啊。」
我冷笑。
「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没想到竟然是你。」
他有些意外，继续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别废话，我不吃这一套。」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至少可以规避一下下次不被警察发现吧！」
他来了兴趣。
「只给你两分钟。」
「是绳结，我之前特意看过他人解说你杀人的视频，当时我特意学了那个绳结，目的是万一哪天自己不小心被抓到，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开，我练习了很久都不行，但你一下就解开了。
「还有，你出来后说没信号，这分明是你刚晕倒的时候，我跟那对夫妻的谈话，说明你压根没晕倒，喝下那杯水，你去催吐了是吧。」
他努了努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盯上对门的女人，但杀我本不在你的计划范围内，只是你听到我有很多钱，不拿白不拿，所以干脆把钱抢来，最后将之前连环杀人的罪名嫁祸到那对夫妻的身上。」
他「扑哧」一笑。
笑声在寂静的午夜有些突兀。
玉米地里有小动物经过，发出了微微的响声。
「我承认，你说的大部分都没错，我压根没盯上那个女的，我对这种贱货不感兴趣，是她一直撩拨我，想要我的钱，我只好成全他咯。」
我才知道，原来跟我网恋的那个手机号在女人的身上。
偏巧了今晚她呼叫转移到了男人的手机上。
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我欲哭无泪，一晚上招惹了三个变态。
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行了。」顾肖失去了耐心，「故事也讲完了，赶紧说密码，否则……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养在我的地下室，再把你奶奶弄来，当着你的面宰了。」
我身子微微一颤。
瞥了眼他身后的玉米地，小动物好像要爬出来了。
「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警察的枪快？」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愣了几秒。
「什……啊——」
下一瞬，他捂着脚腕倒在了地上。
他反应倒也快，急忙去抓地上的刀。
我起身，狠狠地冲着他的两腿之间踩了下去。
据说，第二天我们小区为数不多的几个住户都以为半夜杀猪了。
15
看着顾肖被押送上警车，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脸色苍白，全身止不住地冒汗。
刚才的冷静跟英勇都是装的。
准确地说，从我发现顾肖的异常开始，一切都是装的。
包括我知道，他说出去查找信号是为了试探我。
因为我看到他顺走了我次卧里面的门钥匙。
电子锁，即便改了密码，钥匙依然能打开。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我就听他说自己新买的车，可以通过 APP实时查看车子的状态。
是否启动，是否有人上车。
况且，我住的楼下是 D区。
B区到我那里，至少要走十分钟。
地下车库本来就没几个车，他犯不上停得那么远。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直到顾肖被审问一一证实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后怕。
「他说，当时你如果选择留下的话，他会折返回去杀了你。」
「我又不傻！」我大声开口，「我都知道他有钥匙了，我肯定不会回去的！」
当然，这一切还是多亏了当初的接线员。
是她察觉到顾肖取消报警电话的异常。
所以才会得知道路正常通行后，让出警人员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
我第二次报警的时候，对方说还有两分钟就到。
我是故意让他们藏在玉米地里的。
我想让顾肖说出实情。
「你当时不害怕吗？」
我怕死了！
「我更怕万一无法落实他是变态杀人狂的证据，你们先赶到他放弃杀我，未来的日子他不定怎么想办法弄死我呢，这样永绝后患！」
孙警官说给我颁奖被我拒绝了。
作为奖励，他陪我回了趟村。
顺利地从恶霸叔叔手中接回了奶奶。
至于顾肖，被判了死刑。
孙警官在他的地下室里还救出了两个女生。
这件事在我们公司传开了，人人都在说没想到一本正经的他竟然是个这样的变态。
经过这件事后，然然果断退租搬到了我家。
一是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最重要的，她惦记我奶奶的手艺太久了！
搬进来的那天，奶奶给她做了 N道菜。
我们三个相视一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奶奶率先打破沉默。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不止明天，往后都是好天气！
-完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