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八字战法
“焦土政策。”
听到这个词，洪承畴本能地一愣。
三光的委婉说法，贺人龙建议洪承畴以此断绝叛军的补给。
“洪某也想，可惜……”
肃清支持叛军的平民以断绝叛军的补给，这是早在各路总督的会议上就被讨论过的事情。
问题是，能抓得住平民吗？
不能。
叛军领袖，那个名为李济民的家伙早就预料到这一点。
小股官兵队伍会被民兵游击队清剿干净，大规模的官兵调动则会直接惊动叛军的主力队伍前来包围，反而成了葫芦娃救爷爷。
设想到这种情况，没人真敢身体力行焦土政策。
谁敢主动做挑衅李济民的出头鸟？
各种想也想不到的战术把你的大军谈笑间葬送。
加上此前叛军专门对着温俊发一个人猛烈进攻，其余的几路总督也没谁愿意主动惹毛叛军。
“仅是不同往日，洪总督，叛军连逃兵都需要李济民亲自到场，何况是大规模的明军亲至？”
眼下三万明军齐上阵，集成团伙破坏一个个村庄还不容易？
听了这话，洪承畴略有心动。
斥候报告称李济民现在手上只有极少数正规军，大部分都是临时拉起来的民兵，想要和明军正面对抗恐怕来不及。
反正现在洪承畴和李济民的冲突摆到台面上，必须倾尽全力。
想到这里，洪承畴终于做出决定。
三万官兵如同蝗虫过境，一路奔向赵沟村。
……
“从中路过来？”
得到消息的李济民并没太惊讶，他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对抗游击战的方法只有两个——扫荡和扶持自己的游击队。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兵在不做人这方面一直都是不做人的，想扶持起自己的游击队完全没指望。
甚至以封建王朝的动员能力，想像果脯那样山寨出“游吃队”都很困难。
如此一来，官兵只能发动三光政策，把周边各个村落屠戮殆尽。
被李济民的游击战术打出心理阴影，官兵三光只能集结全部兵力。
“正面的交通壕修筑得怎么样？”
得到无误的答复后，李济民才安下心来。
站在河岸边的苇丛中，李济民眼看官兵经过。
“不打吗？”
一旁的民兵队长眼看大队的官兵过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急，等官兵和正面守卫的部队交手再说。”
贸然出击，很容易引起官兵的警觉，若因此提前撤退，李济民最多只能击溃官兵，想将之歼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队官兵迅速前进，李济民眼前几乎成了人海。
正在这时，前方赵沟村的方向传来枪响。
交火了！
眼中一喜，李济民继续等待着。
最北方构筑的交通壕中只有五百人，官兵直扑赵沟村大扫荡必然会迎头装上去。
在李济民面前，官兵的弓弩手张弓搭箭，一排排箭矢如雨点般飞出，落入起义军前方的堑壕内。
堑壕内，零零散散的起义军民兵手拿简易的火铳，按照训练中的内容把手肘搭载手肘台上。
不断移动的目标是训练中难以模拟的，想要命中这种目标的难度很大。
勉强保持好三点一线，铳子一枚枚飞出，真的命中的却寥寥无几。
官兵的队形也没严密到哪里去，五百枚铳子飞出，大多落入泥土。
在民兵蹲下来装填弹药的时候，天空中无数箭矢落入堑壕。
大部分民兵的装备比起起义军士兵更为简陋，连布甲和头盔都没有，只有皮革帽削弱箭矢威力。
箭矢不断落下，正中头部的箭矢皮革帽根本无法抵挡，只有那些从两侧射出的箭矢，在被皮革帽减弱冲击力后变得无害。
一轮箭雨落下，已有数十人被击中，连续几人遇害。
当第二轮箭雨在半空中飞来时，民兵的火铳装填完毕，再次瞄准敌人开始射击。
借助堑壕的掩护，民兵和官兵打出了相同的交换比，但双方悬殊的人数对比根本经不起这样的交换。
官兵冲到民兵面前时，已有三百余名民兵伤亡。
颤抖着挺起刺刀，民兵把武器刺出，收回，再刺出，再收回，轻伤不下火线的他们与官兵硬抗，损失一下多了起来。
阻挡官兵，实在太难。
堑壕中，有官兵，也有民兵。
大量的官兵跳入堑壕中与民兵近身肉搏，人数本就不占优势的民兵稍作阻拦后迅速撤退到后方的一道堑壕中。
眼看着潮水般汹涌的队伍淹没了叛军的堑壕，后方的洪承畴总算放下心来。
刚刚看到这种壕沟的时候，洪承畴心头一惊，以为叛军早有准备。
幸好眼前的叛军只是民兵，数量悬殊的同时战斗力也不高，坚持片刻便溃散开来。
对，就这样，消灭掉全部民兵，彻底将这个村子夷为平地。
接下来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
等到叛军控制的村庄被洗劫一空，叛军就如同无根之萍，秋后蚂蚱，根本不可能支撑起大规模的作战。
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即将落地，洪承畴长出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的贺人龙也放下心来：
虽然贺人龙并没有孙传庭那么忠心，但毕竟是上司派下来的任务，贺人龙还是要完成的。
催促洪承畴与叛军作战，从旁协助消耗叛军的力量。
现在任务完成，就该考虑怎么捞钱了。
前方的防线摇摇欲坠，似乎胜利近在眼前。
直到……
一阵密集的响声从侧翼的河岸边突然传出。
带头冲锋的李济民逃出一个炸弹丢出，剧烈的爆炸声传出，前方的几个官兵弓弩手被直接炸飞。
一众在山林河岸早已等候多时的起义军民兵和正规军纷纷上前，将官兵从两侧包围。
受到突然袭击，官兵有些懵逼，猝不及防间被击毙近千人。
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的洪承畴等人试图指挥军队立刻反击，但传令兵来回奔波也是需要时间的。
来不及把命令传下，官兵的队伍已经乱作一团。
“该死，李济民！”
咬牙切齿的洪承畴愤怒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满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