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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陈操之穿越
整个东市上的人们,几乎全都跪在街道两侧,虔诚的向着杜子恭顶礼膜拜。
杜子恭在整个江东的影响力,可谓是无人能比,不仅有数不清的平民信徒,就连琅琊王氏、宜兴周氏、吴兴沈氏、吴郡陆氏的士族之人,也全都在他面前执弟子礼。
这个五斗米教明师,不仅精通玄学道教,而是也极其擅长医术,史书上曾经明确记载,王羲之、陆纳等士族名流都受到过他的医治。
而且世间传言,杜子恭还懂得修行变化之道,种种离奇的法术亦是其所擅长。
对于这个五斗米道天师,刘浚之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他那些匪夷所思的传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变得戏法。
反正他是不相信,杜子恭真的会什么法术。
随着杜子恭车驾的一路前行,那些虔诚的百姓们,依旧继续追随而去。
人人都希望能沾上一点杜子恭杜明师的仙气,保佑自己以及家人。
刘浚之只是站在人群后面,静静的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在杜子恭后面渐渐走远。
“吕宽,你觉得杜明师真的会什么法术吗?”刘浚之笑着问道。
刚才杜子恭在面前经过的时候,吕宽似乎也想要跟着众人一起跪拜,只不过他看到刘浚之毫无动作,这才陪着小郎君站着。
“人们都说,杜明师可以让腐肉再生,死者复活,那么多人都如此说,肯定是真的啊。”吕宽低声说道。
刘浚之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走,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回去吧。”
刘浚之说罢,便径直离开。
吕宽连忙从怀中掏出铜钱,留在了汤饼店的案子上。
傍晚时分,刘浚之乘坐着牛车,终于是回到西塘的家中。
在对父亲刘弘说了一遍拜会汪县令的经过后,刘弘微微点头。
“汪德出身寒门,你如此礼遇,得其盛情以待,理所应当也。”
刘浚之不禁笑道,“的确是盛情,他比我年长二十多岁,却非要以平辈相交,如此一来,以后再见父亲,只怕他要执子侄礼了。”
老爹刘弘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就算是执子侄礼,那也不是因我缘故,而是冲着王右军啊。”
这个道理,刘浚之当然是明白。
汪县令出身寒门,在钱塘县做县令,面对一众士族高门,平日里不知道遇到多少为难事情。
若是汪县令真能通过刘浚之,攀附到琅琊王氏的一点点关系,日后必然会方便许多。
对于汪县令的做派和心思,刘浚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是千难万难,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如登天。
刘浚之内心深处,也理解汪县令的想法,并不会因此居高临下的轻视他。
对于刘浚之的态度,老爹刘弘明显非常的满意。
“倨傲慢人,取祸之道也!你能如此想,为父就放心了。”
刘弘说罢,又从身后的案几上取出一封信笺。
“今日吴郡陆氏的陆始之子陆禽,恰巧路过钱塘,前来拜访你,为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便留下拜帖回吴郡去了。”刘弘说道。
“吴郡陆氏?”
刘浚之闻言,顿时就是一惊。
陆禽是陆始的儿子,也正是陆葳蕤的堂兄啊!
这么说的话,今天陆禽和陆葳蕤经过钱塘县,肯定也见过陈操之!
“是的,我家与吴郡陆氏并无交情,陆禽主动前来拜访,自然是冲你这个王右军弟子而来。”老爹刘弘一脸自豪的笑道。
吴郡陆氏是江东门阀的翘楚,陆氏的子弟主动拜访,也是礼数周到,算是给足了老爹刘弘面子。
“这么说的话,那……”刘浚之低声自语道。
老爹刘弘有些不解,“浚之,怎么了,难道陆禽前来拜访,有什么不妥?”
刘浚之摇摇头,“阿父,并不是这件事,孩儿只是忽然想起来其他事情。”
老爹刘弘刚想要问是什么事,刘浚之又开口询问道。
“阿父,今天是四月初几?”
“四月初八,怎么了?”
刘浚之点点头,神情复杂的说道。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
半夜时分,一场阵雨刚刚停歇。
钱塘九耀山下,陈家坞。
昏黄的灯光下,陈操之正在陷入沉思。
摇曳的光影下,他丰俊的脸庞上透出坚韧自信的神情,虽然样貌并无任何变化,但整个人的气场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一股难以掩饰的自信与从容,无形之中散发出来。
书案上的左伯纸,已经被陈操之写满了字。
这些字有临摹钟繇的《宣示表》,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甚至还有唐代欧阳询的《张翰思鲈帖》。
很明显,真正的陈操之终于来了。
这个雨夜陈操之在想:“我有穿越者的前瞻优势,我能写清新可喜的散文,我的绘画技法领先当代,围棋有业余强三段的实力,而且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可谓见多识广,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才十五岁,我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学习,玄学,儒学,书法,音乐,我都可以学,不信学不精,当然,我不能皓首穷经一直学下去,时不我待,出名要趁早啊!”
雨夜的陈操之,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低人一等的门第和地位,让自己的母亲、侄子侄女和寡嫂不再受任何人的委屈。
他决定凭借自己在书法、文学和围棋上的前世基础,让钱塘陈氏从寒门升为士族!
只不过此事谈何容易啊!
且不说士族高门之间的利益捆绑,光是一个知识上的垄断,便注定此路艰难异常。
忽然,陈操之看到旁边书案上的一个书箱。
他的心中一动。
“这是几天前,本县士族刘浚之的父亲刘弘,借予的一箱藏书。”
陈操之打开书箱,发现里面满满的藏书,便信手翻看起来。
原来的陈操之回来后,因为身体微恙,箱子里的藏书一直没有翻阅。
陈操之仔细一看,心中稍觉惊讶。
因为书箱之中,居然皆是儒学玄学中的经典之作,如《论语释义》《庄子注》《道德经注解》等,全是名家的注解版本。
正在此时,陈操之的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这个刘浚之,既是有名的孝子,又是书圣王羲之的弟子,为何我现代记忆中毫无印象呢?”
陈操之的前世记忆中,并不记得史书上王羲之有这么一个弟子。
“王谢子弟又如何,寒门庶族又如何?”,陈操之的脑海中,旋即又想起,那日刘浚之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他融合了两世的记忆,知道这话是刘浚之对‘旧陈操之’说过的话,但是,‘新陈操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哪怕是自己没有听刘浚之说过这句话,好像也会说出来一样。
“应该是我多虑了,王羲之在东晋名气那么大,弟子肯定众多,也不可能人人都青史留名。”
“可能是这个刘浚之,在历史当中英年早逝,或者是最后泯然众人了。”
“至于那句话,他虽士族出身,可能跟我一样,内心也瞧不上以门第高低待人。”
一想起几天前,刘浚之对自己的善意之举,陈操之便觉得可能是这个刘浚之与一般的士族子弟,的确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