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办？那就别办了！
其实诺亚本可以不这么做。
他的真视之眼早就让他看清了所有人的牌面，更是知道上家出了假牌，只要他愿意就能取胜。
但，他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为了赢了。
毕竟他只是对这些赌徒手里的钱感兴趣，而对他们的手本身不感兴趣。
他不想玩了，所以大家都别玩了。
“输了，不玩了。”
诺亚反握染血大剑，用力刺向地板，宛如威严的石中剑般将其立住。
随后，在几人极度不满的注视下，他身体向椅背靠去，顺势抬起双脚搭在赌桌上，摆出了一副嚣张狂妄的姿态。
他右手边的多维·克里安即便再怎么绅士此时也有点不爽了：“先生，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办。”
“难办？”捕捉到关键词的诺亚笑着站起身来，双手默默抓住了赌桌的边缘。
几人隐约猜到了什么，立刻怒目而视。
但还是晚了。
下一刻，诺亚双臂发力，沉重的赌桌竟被他生生掀起，整张台面从平行于地板一下子变成了垂直于地板，上面的东西自然也就哗啦哗啦洒了一地。
“难办，那就别办了！”
满地的金币、筹码，还有美酒混杂着鲜血的腥味，让这间隐秘的贵宾室更加诡异。
诺亚重新坐下，先是往犹如深渊的黑暗深处看了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落在塞莉娅身上。
少女显然没有被吓到，也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再次看向地上那具无头尸体，非常确定其中散发着来自地狱的邪恶气息——那不是恶魔本身，但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被恶魔操控的傀儡——有可能早就是一具无意识的尸体，也有可能是灵魂被恶魔攫取了的提线木偶。
她知道诺亚当然不是因为输不起所以恼羞成怒杀人，而是故意输掉赌局，为了就是有个“合理”的理由把赌桌掀了。
果不其然，那几名赌徒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甚至可以说有些扭曲——那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他们的意识尚未被恶魔完全抹除，但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至少是不太清醒的状态——至少在这赌桌上。
“我看在你同是贵族的份上才允许多维先生带你进来，你别太过分了！”贵妇人尖着嗓子怒骂，已经没有半点贵族的气质了，失态的样子与市井大妈无异。
“要不是我们今天缺人，像你这样的小地方小贵族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你也配称为贵宾？可笑！”
“你将让你的家族蒙羞！”中年贵族也跟着破口大骂起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你这个输不起的蠢货！你还敢杀人！”
闻言，诺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们还知道我杀了人啊？说话这么大声，就不怕我连你们一起宰了？”
“我们怎么可能怕你！你输掉的赌注正是你的性命！”
“怎么，你们刚才没输？赢家只有多维一人，其他人都得付出手、眼、肾、心的赌注，什么时候给？”
“这个……我……”中年贵族似乎还残留有一丝理智，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挣扎的神色。
他在赌的时候非常疯狂，但赌局一旦结束就有几分思考能力了，似乎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可以说是诺亚掀翻赌桌这个“输不起”的行为救了他一命。
可惜的是，另一位贵妇人就陷得太深了——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恐惧的神色，有的只是对于赌局的迷恋和狂热。
“当然，我会支付我的赌注。”
贵妇人狞笑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镶有红宝石的精致匕首。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直接用右手持刀将自己的左手钉在了椅子上。
利刃划破皮肉、刺断骨头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剧烈的疼痛让贵妇人脸色发白，但她的语气依旧疯狂：“我把我的第一个赌注押在这里，多维先生随时可以来取走……他只需要把匕首压下去，我的整只手都会断开，都是他的……”
“至于我的眼睛、肾脏和心脏……在支付之前，我必须先看着所有输掉赌局的人都付出相同的赌注……！”
说着，她又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睛，像是想要硬生生将一颗眼珠子抠出。
诺亚眉头一皱，从指间弹出一枚金币重重砸向贵妇人的手。
在暂时阻止了一场可怕的闹剧后，他直接带着塞莉娅一同离席——身后那名中年贵族满头大汗，始终不敢向多维支付赌注。
而多维也没有向他们索命，只是静静地看着诺亚和塞莉娅走进黑暗之中。
“果然不简单……我们马上又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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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清楚的记得，他来时的路没有这么深。
并且，绝不可能这么黑。
赌场为了刺激客人上头，光线一般非常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即便是通往休息室的走道也不会昏暗，更不用说眼下这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诺亚和塞莉娅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好几分钟，始终没能回到大厅，而且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得就像整座赌场里只剩他们两人一般。
若不是他们还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他们都要怀疑自己已经不小心步入了地狱的某个角落里。
诺亚不敢大意，犹豫片刻后还是把手伸向了塞莉娅。
“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现在是特殊时期。”
塞莉娅穿的是无袖装，诺亚只能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以免就连他们两人也在黑暗中不知不觉走散。
触碰的一瞬间，少女明显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非常抗拒地挣扎，也没有说什么。
和她的性格一样，她的身体也有点冰冰凉凉的，但皮肤光滑细腻得足以让任何一位贵族小姐羡慕。
而诺亚手上的温度也让塞莉娅感到不适应。虽然没有人会不喜欢温暖的感觉，但这气氛实在有些……奇怪了。
“那个叫多维的男人，也有点问题。”几秒后，塞莉娅说道：“比起另外两个疯狂的赌徒，他的个人意志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他那个同伴，更是全程一言不发。”
诺亚点了点头，身体稍微靠得更近些。“多维似乎有意让赌局向恶魔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从钱财到身体，接下来就该是灵魂的交易了。我怀疑，他和那只恶魔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恶魔的奴仆之类的？”
“有可能，否则他没必要主动给恶魔拉业绩。”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等恶魔主动找上门来就是——我坏了它的赌局，并且非常嚣张地拒绝支付赌注，甚至还杀了它的傀儡，它不可能不来找我的。”
说着，诺亚再次拉动帽檐，被遮蔽的左眼开始变得漆黑。
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真视之眼】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见许多不一般的东西。
譬如……人眼看不见的，飘荡在黑暗深处的恶魔气息。
“我杀了它的傀儡，它当然要让我做它新的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