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蹊跷的查税官
“可...可是先生，我只卖出去四朵花，剩下是父亲留下的伙食费。”
爱丽丝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在眼眶打转。
但一想到要多交四枚铜币，她还是努力仰着脑袋与这位查税官对视，为自己辩解。
“说谎可不是帝国推崇的美德。”
查税官一边掏出手帕擦拭掌心，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
“这位小姐，你如何证明你只在赛琳娜花园卖出去四朵鲜花？”
证明？
爱丽丝双眼含着泪水，无法理解。
“请原谅我接下来的失礼，但以小姐这身不太体面的裙子来看，能够一次性拿出六十枚铜币是不太现实的。”
查税官摇晃着脑袋，扯起嗓门，声音虽然柔和，却让爱丽丝接下来觉得自己这身打满补丁的裙子更加单薄。
“这位小姐，你怕是来自下城区吧？”
当‘下城区’这个词在空气中炸开时，很快就在周围引起轰然大波，哪怕是站在一旁仍保持观望的好心先生和善良小姐也不觉变了颜色。
更有刚刚围上来的市民互相议论起来。
“来自下城区的孩子？那可得注意了！”
“可这位小姑娘看上去除了衣服破了点外，不是一位不守规矩的孩子？”
“此言差矣，下城区的那群人最会骗人了，说不得这就是她精心准备的谎言，专门骗我们这群好心人的钱包呢！”
......
随着永恒四星的光辉挪移，周遭围着的人的声音愈发嘈杂。
就连小爱丽丝嘴里喊着的那句我不是下城区的孩子也埋没在喧闹的空气里。
对帝国人来说，下城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垃圾场自然除了垃圾外什么也不可能有。
见到众人的反应，查税官朝着四周点头，举起右手庄严地开口。
“虽然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查税官，但我也敬仰近神天使密勒加制裁罪恶的炽热之刃，今天我就要充当一回巡夜人的角色。”
他低头审视着发抖爱丽丝，之前那双温和而充满耐心的双眼像是锁定猎物的猛兽，变得凌冽。
“这位小姐，现在我怀疑你可能涉及到一场偷窃，请你配合我前往巡夜所。”
周围是默默点头的围观群众。
“我...我...”
从小被父亲和母亲呵护在掌心的小爱丽丝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她小小的脑袋理解不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颤颤巍巍地数出剩余的四枚铜币，往查税官的手中塞去。
如果我交满六枚铜币的税费，这位查税官先生就能让我离开了吧？
“你在往我的掌心塞什么？我可不接受受贿！”
查税官突然大喊起来，把小爱丽丝吓了一跳。
迎着众人愈发不善的目光，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不...不是的，我是...想补....齐这位查税官先生说的税款...”
“好了，剩下的话，到巡夜所说吧！”
说完，这位查税官就要拖着爱丽丝往赛琳娜花园外走去。
巡夜所？那我岂不是要在里面待上一下午，父亲怎么办？
想到自己前几日被人打断腿骨的父亲，她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同时大声地喊着。
“我不去巡夜所！好心的先...查税官大人请你放了我吧！我不能去的巡夜所的！”
然而这位查税官只是埋头向前走，沾着酒渍的长靴靴底在混着泥土的小径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
霍普知道当这位挺着啤酒肚的查税官说出下城区这个词时，爱丽丝便彻底跌进了他的陷阱。
只要被贴上了下城区的标签，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都会得到支持，就连那位买花的山羊胡画家也悄悄叹了一口气。
但这件事并寻常。霍普不由眯起眼睛，
“帮帮这个孩子吧，少年！”
丽丝女士已经气得朝着那位查税官挥舞完一套某种不知名的拳法，飞回霍普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被这双与梅拉神似的双眸凝望，巨大的同情感和愧疚感涌上心头。
这该死的情绪影响！他用力按住眉头，强压下现在冲出去上演一出救人的戏码。
“我会救她的，丽丝，但不是现在，这件事情有蹊跷。
还有我们约定过的，在外面你要控制好你的情绪。”
“抱歉，少年，吸气，呼气！”
见到霍普额头被揉出的红痕，丽丝女士马上像模像样地深呼吸起来。
她一边不忍地别过身子，一边躲到霍普背后，靠着他小声地问道。
“少年你看出什么不对了？”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查税官，虽然话语和打扮很像，查税官徽章也是真的，可是他犯了一个新手查税官才会犯下的错误。”
霍普将自己的身子藏在围在眼前的人群之中，小声地回复。
“他们可是号称游走在法典与人情之间的市井执法者。
每一位合格的查税官就像秃鹫般盘旋在每一个铜板之上，哪一处地方是金山，哪一处地方又是贫瘠的荒漠，他们一清二楚。”
“如果你是贵族或者拥有行会颁发的授业许可，他自然会对你毕恭毕敬。
可你若什么都没有，他就会要从你手里多敲一些‘小费’了，这就是这一行的潜规则。
无法弄到行会授业许可的自由商人也都明白和履行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我最开始认为他刁难爱丽丝的原因就是如此。”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始终盯着那位查税官。
赛琳娜花园的大门距离自己的位置只有短短五英尺，要想从这扇门出去必然会经过自己，他此刻距离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
“那后来呢？”丽丝屏住呼吸，接着提问。
“后来我想到，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身上能够刮出什么油水，他没有大动干戈的理由。
而且赛琳娜花园可不是市集，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往往一个查税官就会饱和，我们刚来的时候已经遇上了一位查税官了，就代表着这块地方短时间捞不到好处了。
这是一位合格的查税官绝对不能容忍的错误。”
说话的功夫，他始终盯着走来的中年查税官。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新人呢？”丽丝女士又问。
“行会不会给超过三十五岁以上还未通过考核的人颁发徽章，而且，我现在正要验证。”
霍普一边小声开口，一边挤出人群，在这位中年查税官长靴踏上门廊时，将他叫住。
“你好，查税官先生，总感觉你有些面熟，我们之前见过么？”
“没有，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瞥见霍普斗篷前的行会徽章，非常礼貌地站住回话。
而在他回头的目光里，霍普没有看见一丝一毫的晃神，有的只有平淡而疏远的礼貌。
好了，现在证据到手了。
任何普通人都会在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愣神，他说谎了。
亦或者。
他是一名能够抵御恋人魅力的序列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