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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星四溅
罗哥的手掌横亘在晨光里,指缝间嵌着的渔网纤维在阳光下根根分明。
流海注意到他小指第一节关节不自然地弯曲——
那是被鲨鱼咬断后重新接合的旧伤。
“所以呢?“流海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他比罗哥矮了半个头,但此刻却莫名不愿示弱。
罗哥的目光越过流海,投向正在收拾祭品的海女。
“她是我们村的海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
“从她奶奶的奶奶那辈就是。“
海风掀起罗哥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一串鱼骨手串。
“你一个外乡人,“
罗哥收回目光,眼神陡然锐利,
“最好离她远点,这是最后的警告!“
就在这时,钟声撕裂了晨雾。
村中央老树上的铜钟正疯狂摇摆,惊起整片滩涂的海鸥。
流海看见罗哥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海上搏杀过鲨鱼的汉子,此刻竟露出孩童般惊恐的神色。
海女的贝壳祭盘摔在礁石上,散落一地。
钟声在村子上空回荡,
罗哥的怒吼声几乎要盖过铜钟的轰鸣:
“那群吸血鬼又来了!“
只见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处的老茧泛着青白。
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古井,
流海被裹挟在人群中,
看见老妇人们解下围裙铺在地上,男人们则脱下外衣垫在膝下。
“他们在干什么?“流海拽住罗哥的衣袖。
海风突然转向,带来井底潮湿的霉味。
罗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都在等待那位大人的回应。“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所有村民齐刷刷将额头贴向地面。
“那位大人是谁?“流海压低声音问道。
罗哥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一个能让吸血鬼们空手而归的大人物。“
他摸了摸腰间的鱼骨手串,
“但每次请他出手,都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
他的视线越过流海肩头,瞳孔猛地收缩。
马蹄声如闷雷般,一路碾压而至。
流海转身时,看见一队人马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官员骑在一匹枣红马上,
马鞍镶着铜钉,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人身着朱色官服,胸前绣着狰狞的禽兽纹样,
腰间别着的不是官印,而是一把镶着珍珠的短刀。
“今年的渔税,该交了。“
官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每个字都带着令人不适的颗粒感,手中还把玩着一串铜钱。
流海注意到村民们跪伏的身体开始颤抖,老妇人们的围裙下摆被冷汗浸湿。
“大人...“
村长颤巍巍地抬起头,额头上还沾着井边的青苔。
“今年渔获不好,能否...“
“不好?“
官员突然勒紧缰绳,
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踢翻井边的水桶,
“可我听说,你们昨晚还在搞篝火仪式?“
流海感觉罗哥的身体猛地绷紧。
而大官身后的随从们更加靠近过来,
手里拿着账册和麻绳,眼神贪婪地扫视着村民们的家当。
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大官,
没有丝毫迟疑,粗壮的手臂猛然向下一挥。
他麾下的人马仿佛一群脱缰的野马,
瞬间化身为强盗,双眼赤红,口中咆哮着,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打砸抢烧。
刹那间,十多匹战马齐声嘶鸣,声音震耳欲聋。
穿戴着皮甲的士兵们,抽出腰间的牛尾刀,寒光闪烁。
流海眼睁睁看着一位老汉刚刚费力地抱紧晒鱼架,
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匹狂奔的战马狠狠踹翻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其中有一个独眼龙士兵,他那颗裸露在外的眼球显得格外狰狞。
他用黄板牙紧紧咬住刀背,嘴角留着可怕的笑意。
而他那酒糟鼻因兴奋而涨成了紫红色。
他猛地撞开一位紧紧抱着陶罐的村民,陶罐碎裂,汁液四溅。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位漂亮的海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海女惊恐地向后退去,却不慎踩到散落的贝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独眼龙趁机猛地向前,一把扯开海女的粗麻衣领,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罗哥从后腰猛地抽出一把独特的武器,
那是用整条鲨鱼颚骨精心磨制而成的,齿缝间还嵌着深褐色的陈旧血渍。
“放开我的雅妹!”罗哥怒吼着。
他如同投掷鱼叉的猎手一般迅猛突进,
剑尖精准无误地捅进了独眼龙的右肩胛骨缝隙,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独眼龙惨叫一声,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其他士兵听到声响,分沓而至,将罗哥围在当中。
罗哥背靠古井的青石围栏,将鱼骨剑横在胸前。
五个士兵呈扇形包抄过来,他们皮甲上的铜钉沾着鱼腥气。
最左侧的矮个子突然甩出大铁棒子,
包铁尖刺擦着罗哥耳际飞过,在井栏上刮出火星。
罗哥矮身翻滚的瞬间,
鱼骨剑的倒钩扯开右侧士兵的胫甲,带出一串血珠。
“渔蛮子找死!“
领头士兵的牛尾刀劈向罗哥左肩,刀刃却被鱼骨剑卡住。
罗哥举剑格挡的瞬间,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铮鸣。
官员眯起眼睛,他注意到鱼骨剑与牛尾刀碰撞时,
迸出的火星呈现出不寻常的亮白色,那不是鱼骨该有的反应。
“停!“官员突然抬手,声音刺破喧嚣。
他翻身下马,皮靴碾过散落的咸鱼干,在尘土中留下清晰的脚印。
士兵们立刻收刀后退,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罗哥的呼吸粗重,鱼骨剑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剑身上沾着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大官缓步走近,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让我看看。“
他伸手去抓剑身,罗哥本能地后退半步,剑尖却已被官员的皮手套握住。
“當!“
官员突然发力,将鱼骨剑重重砸向井栏。
青石碎裂的瞬间,剑身表面的骨质伪装剥落,
露出里面银光流转的金属质地,剑脊上精细的锻造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好一把精钢剑。“
官员的声音陡然转冷,“用鲨鱼骨做伪装,真是好算计。“
士兵们的牛尾刀再次出鞘,这次刀锋直指罗哥咽喉。
官员转身面对跪伏的村民,皮靴碾碎了一枚贝壳:
“私藏兵器,按律当诛九族。看来你们这些鱼蛮子,是活腻了。“
李老头从古井后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了。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像极了晒干的咸鱼突然活过来。
流海注意到老人的右手始终藏在袖中,指节处隐约泛着金属的冷光。
“大人明鉴,“李老头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不过是些被称之为秘银的小玩意儿。“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相似的鱼骨剑,在大官面前轻轻一晃,
“您瞧,这玩具连条咸鱼都切不开。“
“秘银玩具?“官员冷笑一声,
“看见一只蟑螂,就说明暗处藏着千百只!!“
他的目光扫过跪伏的村民,最后定格在海女身上,
“来人,那个女的给本官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