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琴弦断肠音

盲眼琴女出现那日，柳河镇的雪停了。她坐在豆腐坊门槛上调弦，蒙眼白绫被血浸透半边，怀里焦尾琴裂了十三道纹。

“公子可要听曲？”她转向陈三的方向，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蛊虫，“《长相思》五十文，《诀别赋》收你一滴泪。”

苏玉娘突然摔了卤水坛子。瓷片扎进琴女手背，她却像不觉痛楚，仍笑着拨弦：“十年不见，师妹的卤水还是这般呛人。”琴音忽转凄厉，灶台石膏模子应声炸裂，露出里面蜷缩的幼童尸骸——个个心口插着银簪。

陈三的刀架在琴女颈间：“你究竟是谁？”

“我是她割舌挖眼的师姐，是苏家灭门夜被她推入火海的替死鬼。”琴女扯落白绫，露出溃烂的眼窝，“现在…我是来讨债的。”

苏玉娘突然夺过陈三的刀刺向自己。刀锋入肉三寸时，琴女甩出冰蚕弦缠住她手腕：“想死？先把师父的《蛊经》交出来！”弦丝割破肌肤，血珠顺弦滴入琴身裂缝，焦尾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陈三劈断琴弦，却被蛊虫钻入掌心。琴女趁机贴上来，腐烂的唇蹭过他耳垂：“公子可知，苏玉娘每杀一个女童取血，就能让你多活十日？”她指尖划过他心口红莲，“你喝的哪里是豆腐脑…是她的悔，她的罪，她的不敢言爱。”

后半夜，陈三在河畔找到苏玉娘。她正将银簪刺入大腿放血，黑血渗入冰面，冻成狰狞的蛛网。他夺过发簪时，发现簪身刻满细密小字——全是女童的名字与生辰。

“第一百零八个。”苏玉娘指着冰层下的黑影，“她们都在这条河里看着我。”她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血滴在陈三手背，“现在你知道了，我比阴九娘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