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雄狮老矣，尚能射天狼

通风管道的铁皮在基因窃取者的利爪下像纸片般撕裂。卡提昂将安娜推向身后的忏悔室暗角，左手紧握那根临时打磨的钢筋长矛。

他的动作仍然迅猛矫健，但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带血的脚印——亚空间毒素正在侵蚀他的运动神经，但对付这几头没有脑子的异形已经足够。

第一只基因窃取者从破口跃入时，卡提昂的长矛精准刺入它胸口的甲壳缝隙。异形的酸性血液喷溅在墙壁上，腐蚀出帝皇圣像的轮廓。更多的苍白身影从阴影中涌现，它们的复眼在黑暗中泛着病态的绿光。

“退后！“卡提昂低吼着，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禁军战士残缺的躯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长矛舞动的轨迹在空气中划出金色残影。

三只异形同时扑来，他用矛杆横扫击碎它们的节肢，反手刺穿第四只的头颅。

铁锈味的血腥气，在通风管道里愈发浓郁，凝结成一层厚重的血雾，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呛得人呼吸困难。

卡提昂残缺的右肩随着每次挥矛剧烈抽痛，灵能腐蚀如同蓝色火焰，在右臂仅剩的残余部位上肆意燃烧，所过之处，皮肉焦黑，散发着阵阵烤肉的焦糊味，可他却仿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不断涌来的敌人。

基因窃取者特有的甜腻信息素让他想起泰拉皇宫地下墓穴里发霉的灵能香料——五百年前荷鲁斯叛军就是用这种类似的味道标记屠杀路线。

一路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如今，这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息再次袭来，仿佛是命运的恶意捉弄，将往昔的噩梦重新拉回眼前。

“就算狮子断掉一臂，垂垂老矣，满身伤痕，但他依然是狮子。”

卡提昂心中默念着，这是他坚守的信念，也是支撑他在这绝境中继续奋战的动力。他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雄狮，虽伤痕累累，却依旧傲然挺立，怒目圆睁，向着敌人发出咆哮：

“还有谁要送死？！”

管道深处传来粘稠的蠕动声，一只体型更大的基因窃取者破墙而出。它的甲壳上镶嵌着国教教士的黄金圣像，第三对前肢明显是机械改造产物。卡提昂的长矛刺中它的胸口时，矛尖竟被甲壳弹开。

禁军战士踉跄后退，他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崩裂，黑色结晶与脓血混合滴落。异形族长的镰刀前肢划破他的侧腹，带出一串内脏碎块。卡提昂单膝跪地，用长矛支撑身体，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荷鲁斯叛乱时的炮火轰鸣。

异形族长的机械前肢突然喷出高压蒸汽，那炽热的蒸汽携带着足以熔穿陶钢的高温，向着卡提昂席卷而来。

他勉强偏头躲过这致命一击，可左脸仍被灼出焦黑的沟壑，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简易长矛在对方甲壳上再次擦出刺目火星，矛柄传来的反震力让本就溃烂的虎口迸裂，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手指滴落，浸湿了脚下的土地。

但卡提昂这一击也彻底击碎了圣象的护罩，那镶嵌着国教圣像的甲壳表面，分明浮动着奸奇恶魔特有的纹路

“奸奇。”卡提昂咬牙切齿。

这就不奇怪了。

在荷鲁斯叛乱之后，禁军近乎疯狂的动用着帝皇左手在银河间的所有关系来调查亚空间的资料，厚重的文书堆满了数十个仓库。

恐虐，嗜血成性的杀戮之神；奸奇，诡计多端、操纵命运的欺诈之神；色孽，追逐无尽欢愉的欲望之神；纳垢，带来腐朽与疾病的疫病之神，这四个亚空间的大敌，也在那个时候被禁军们所知晓。

恐虐的信徒，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色孽的追随者，沉溺于声色犬马，迷失自我；纳垢的爪牙，散布瘟疫，让生机断绝。

而奸奇最为阴险狡诈，它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甚至跨越千年的一串事件，都是那坐阵迷宫之中的命运主宰在一手操纵。

在那场荷鲁斯叛乱之中，有多个世界毫无预兆地叛变，甚至荷鲁斯的大军都不曾进入过那片星区，那些世界的居民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突然拿起武器向着忠诚的帝皇守军发动了疯狂攻击。

在这些事件的背后，禁军们看到了奸奇的影子，那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谋划。

卡提昂可以确定的是，至少自己在战舰上遇见那头蓝皮鸟人的时候就已经生身处在奸奇的阴谋之中。

安娜吗？

不，不是她。

卡提昂在零点零三秒的瞬间怀疑起身后那瑟瑟发抖的女孩，但立刻排除。

哪怕是最微小的亚空间能量波动，都会让卡提昂产生幻痛。而安娜这个普通的女孩，身上只有底巢的污垢味，毫无亚空间的污染。

奸奇是要在这杀了我吗？卡提昂怒目圆睁地盯着族长，宛若天上魔神降世，好似古泰拉神话里的罗汉。

“那就来啊！”禁军怒吼，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