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军队
夜幕低垂，寒风裹挟着初冬的霜雪，在临雪镇的驻防营地掀起一片猎猎翻飞的披风声。
屋檐下的铁铃被吹得叮当作响，低矮的营房内，火盆的余烬映着墙角堆叠的武器架，一排排长矛整齐码放，矛头泛着冷光。
外围的木墙虽旧，仍是临雪镇的第一道防线。
西侧的瞭望塔上，轮值的弓箭手披着厚毡，倚靠着城墙监视着向西前往灰岭郡的那条道路。
身穿一件披风的“利刃”德雷克-丹顿站在营地中央，目光扫过眼前这批不得不在深夜起身列队的卫兵们。他们共二十余人，这已经是在响应国王的征兵令后，这个镇子所能保持的最高常规军数量了。
“清点人数和装备。”他的声音不大，但对于卫兵来说却有着无可置疑的威严。
虽然个别人依然睡眼朦胧，但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整理武器，并逐一汇报。临雪镇的军备虽不及霜湖城堡的精良，但在多年的巡逻中，卫兵们已经学会了如何让有限的资源发挥最大作用。
大多数卫兵配备的是铁制长矛和单手剑，部分人有圆盾，少数精锐配备链甲，而巡逻队的射手则使用长弓或单发弩。
“长矛二十三支，状态良好。”
“短剑十五柄，有三把刀刃有缺口，需要打磨。”队伍中的其中一人低声嘟囔道：“这都已经报告多久了，什么时候才能换新的？”
“盾牌六面，铁边有些裂痕。”
“单发弩六架，弩箭剩四十八支。”
“长弓八张，箭矢存量约两百支。”
听到这些数字，德雷克皱紧眉头。由于接近入冬，镇里这个季度的军事预算被进一步的削减，一部分应急措施甚至都被那位阿里耶斯家的家主口中的“轻重急缓”而被换成了可供买卖的现货，剩余的装备仅仅维持在了能保持日常治安的水准。
如今在开启大规模的探查活动显然是一个非常捉急的情况。要面对情况复杂的山林，这点物资极可能在途中消耗殆尽，尤其是箭矢和弩箭，如果真的遇到了必要的战斗，那么他们根本不可能持久的进行作战。
他抬眼扫视队伍，沉声道：“四人一组，轮流搜查北部矿洞周围。不要脱离小队行动，沿山路推进，保持警戒，发现异常立刻回报，不准擅自深入。”
卫兵们纷纷领命，各自整理装备，随后迅速分组准备行动。然而，几名年纪比德雷克还大的老兵仍然留在原地，调整护具时小声交谈着，神色不安。
德雷克注意到了这一点，刚想开口，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卫兵便抬起头，犹豫地说道：“德雷克治安官，关于山里的事...我得说两句。”
“说。”为了防止寒风钻入皮甲与衣物之间的缝隙，德雷克拉紧披风。
那名卫兵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早在一个月前，我们就听说山上有地精活动的传闻，但这么久了，它们一直没露面......冬天马上来了，它们迟早得下山觅食.....”
在场的几个卫兵都很清楚，地精虽然单兵战斗力不强，但它们天性狡诈，擅长伏击，而且通常成群结队。如果山上真的有地精在活动，而且还在最近的一个多月中养精蓄锐，进行增加兵力的生殖行为，那么防线薄弱的镇子可不一定能挡得住数量或能超过百只的地精突然袭击。
“该死的......”德雷克表面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还是在心底咒骂了一句。地精的事可不是什么小麻烦，这群鬼东西如果真的在山里盘踞了一个多月，现在又到了入冬觅食的阶段，那就意味着它们很快会开始试探镇子的防御。
而最大的问题是，现在根本没人手来处理这个威胁。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听好了，现在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力去追踪一群鬼鬼祟祟的地精，”德雷克与几人对视着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埃姆拉殿下。”
几个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皱眉问道：“子爵大人带来的精灵法师...殿下？抱歉，但德雷克治安官，我从没见过他。”
“我也没见过。”另一人小声附和道，更多的卫兵跟着点头。
德雷克预料到了这个问题，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不耐地说道：“我敢打赌，现场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那家伙几乎从不露面，他有自己的宅邸，除了工作时会在矿洞那边待着，平常他要么在和子爵大人讨论某些你们听不懂的高深话题，要么就是躲在镇长官的书房里。”
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始描述：“埃姆拉殿下是一位高等精灵，身形修长，比大多数人类都要高，看着非常年轻。他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长度大概到腰部，平时喜欢扎一条细辫子。”德雷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致长度。“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像森林深处的湖泊。皮肤比人类要苍白许多，看起来就像冬天初雪的颜色。”
卫兵们认真地听着，有些人已经在脑海里试图勾勒出这幅画面。
“他平时穿着深蓝或者黑色的法师长袍，布料上带着金色或者银色的刺绣，那种贵族风格，一看就不像我们这些糙人穿的东西。”德雷克撇了撇嘴，继续道，“如果他没带手套的话，你们还能看到他的指甲有点泛银，那是精灵血统的特征。”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补充道：“最重要的一点，他总是随身携带一根有他半个身子一般长的法杖。”德雷克用手势比划了一下长度，“那根法杖大概有这么长，材质像是深色的橡木，上面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
一名卫兵摸了摸下巴，迟疑道：“听起来......他很好辨认？”
“是的。”德雷克点头，“如果他还活着，你们不可能认错。”
气氛短暂沉默了一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找到的不是活着的埃姆拉，而是一具被地精或其他野兽撕碎的尸体，那就无从辨认了。
但德雷克没打算继续沿着这个方向思考，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面前的卫兵们，语气坚定：“记住，找到埃姆拉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如果他还活着，他是一个真正的魔法师，能帮我们处理矿区的问题，也能解决地精的问题。如果他死了......至少我们得弄清楚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