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屏幕里伸出的手节
夜色沉沉，旧城区的路灯闪着昏黄光晕，把狭窄巷道里的破损墙皮照得斑驳陆离。李霄就租住在这片老街巷尽头的一栋筒子楼里，楼梯阴暗，时常飘着一股潮湿霉味。偏偏他已无力更换住处，毕竟写网络小说的收入忽高忽低，最近又正赶上瓶颈，稿费难以为继。
“小两百章了，依旧数据平平，连个推荐都挤不上去……”李霄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一列平淡的点击和收藏曲线，心头像压了块石头。他咬着牙想：如果本月稿费再不提升，下个月就连房租都凑不齐了。
他深吸口气，调出文档，盯着主人公的战斗情节愣神。编辑催他赶稿，说这是唯一的上位机会，可灵感就像用光的电池，半天也迸不出火花。无奈之下，他只得拼命凑字数，一边胡乱加剧情，一边不时抬头望向页面右上方的时间。凌晨一点半——又是熬夜的一天。
灯泡嗡嗡地响，似乎随时会罢工，键盘的敲击声则在这间逼仄出租屋里显得格外响亮。为了防止思路打断，他连外卖也不敢点，只在旁边放了半杯早已凉透的速溶咖啡。此刻夜深人静，李霄刚想敲下一个关键转折，让书里的男主奋起一搏，电脑屏幕却突然白光一闪，“咔哒”一声像有人敲击内部配件般，紧接着便传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糟了，不会是烧了主板吧……”李霄心头猛跳，忙不迭按下保存快捷键，可键盘却毫无反应。屏幕上也出现杂乱的雪花点，闪烁不定，好像要炸开似的。
他伸手去拔电源，然而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后，又紧接着诡异地重复了一下，就仿佛有人在替他敲键。李霄觉得毛骨悚然，额头渗出薄汗。本就老旧的笔记本要是彻底报废，所有存稿就全完了。
“别出事啊，老伙计，就再撑一阵……”他自言自语，心里默默祈祷。可就在此刻，屏幕猛地一暗，旋即弹出一大团彩色像素光斑，像失控的彩色马赛克，被人硬生生抻得变形，逐渐呈现一个轮廓——那竟然是一只手臂的形状！
“这、这是什么……”李霄屏住呼吸，迟疑着后退半步。那只“像素手臂”似乎还在屏幕内部蠕动，仿佛有人在另一个次元里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他想拍掉电源插头，却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惊得一时僵住。只见那只由无数色块拼成的虚幻手臂逐渐变得实质，好像要突破屏幕的束缚。毫无征兆地，它猛然探出，速度快得李霄根本无法反应，硬是一下子攥住了他的右手腕！
“啊——！”尖叫声在房间回荡，李霄急得想挥开对方，却发现对方力气惊人，竟让他无法挣脱。更可怕的是，这诡异手臂带着一股冰凉刺骨的触感，和普通物理物体的触觉别无二致。“放开我……”李霄大声喊，心跳狂飙，生怕下一秒整个人被拖进电脑里去。
屏幕上那团彩色光晕扭曲着，仿佛有股神秘数据流正在肆意蔓延。李霄情急之下，猛地弯腰去拽电源线，结果被束缚住的手使不上力，反而几乎摔倒在地。台灯也被碰得猛晃，屋子里光影摇曳，宛若鬼影憧憧。
就在李霄以为自己要被带进某个未知世界时，显示器忽然冒出刺目的亮白光，那只像素化手臂仿佛遭到重击一般，瞬间松开了李霄并疯狂向里缩回，重新化作一团杂乱无章的斑点。电流噼啪作响几下后，屏幕彻底熄灭，再也没亮起过。
李霄心有余悸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腕上还残留冰冷触感。他盯着已经黑掉的电脑，迟疑了许久，才颤巍巍伸出手试着碰了碰屏幕边缘，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低声自问，完全无法解释这超现实的景象。
确认电脑已彻底黑屏后，他勉强爬起来，双腿还在发颤。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窃窃私语，似乎有人在靠近。李霄紧张地竖起耳朵：这么晚了，难道是哪位邻居察觉到自己的叫声？还是……
“嗒、嗒、嗒——”脚步声停在他门口，李霄屏息不动，却听见有人低声嘀咕：“信号波动就在这里。”言语间带着冰冷。紧接着，门把手被人用异样的仪器敲击，发出金属撞击声。
“什么鬼？”李霄背脊发凉，刚与那像素手臂惊魂一场，又要面对未知来客。他想拿起椅子当武器，心里咒骂着自己为什么还住在这落后筒子楼里，没有保安也没有监控。一旦出事，就像与世隔绝。
嘀嘀的电子扫描声从门外传来，那股违和感愈发浓烈。李霄战战兢兢凑到猫眼往外看：门厅昏暗中，隐约可见两个身材高挑、全身黑衣的人，似乎在用掌心扫描门板。
他暗道糟糕，对方来者不善，该不会是想硬闯？没等他多想，“咔”地一声响，门锁竟被快速破解。李霄心头一阵绝望，迅速退到电脑桌旁，还没来得及把椅子举起，房门已经被推开，一道黑影闪入室内。
对方并未说话，只冷冷扫视一下房间，很快目光定格在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身后另一个黑衣人也跟了进来，低声道：“看来没错，数据异常源自此处。”
李霄嗓子发紧，不由自主大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别碰我的电脑！”可对方不予理会。领头的那人把手里一台小巧仪器对准电脑，屏幕随即跳出许多闪动数据。他皱眉冷哼：“能量波动刚才爆发过，但现在似乎消失了。”
“带走再说，快点。”另一黑衣人言简意赅，直接伸手去拿电脑。李霄哪肯放任，急得拿椅子朝他抡去，却被对方抬臂格挡轻松震开。李霄只觉得手腕发麻，差点没站稳。
“别乱来，否则后果自负。”黑衣人冷声威胁。他们似乎不想与李霄纠缠，只要拿到电脑就走。但对李霄而言，那台笔记本里不只是存稿，更是自己生活的全部心血。
僵持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呼喊：“快住手！这里有直播摄像，大家都看着呢！”声音一出，还带着手机拍摄灯的白光。
黑衣人眼见走廊有人拿手机记录，顿时脸色一变。见李霄被吓得额角见汗，也没再多费话，当下把仪器一收，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退出屋外，转瞬消失在夜幕里。
李霄愣在原地，大口喘气，心脏快跳出胸口。半晌之后，他才回神，看到门口出现一个染着粉色挑染、提着手机支架的女孩，正是近来小有名气的短视频博主“苏弹弹”。只见她满脸戒备，边拍边说：“各位老铁，现场疑似闯空门，看样子来头不小……啊，那边人跑了？”
李霄呆呆点头，还没从惊魂中缓过来。他张口想道谢，又不知该说什么，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连那诡异的像素手臂也无从解释。
苏弹弹见没了危险，便把摄像头移开，对着他低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帮你报警？”
李霄看着她，脑中一团乱麻：报警就能解释这个离谱状况吗？像素手臂、数据波动……警察会信吗？他喉咙干哑，只能摇头：“暂时……先不用。谢谢你。不过……你怎么会来这儿？”
“夜里拍段子，听到这里动静不对，就跟上来看看。”苏弹弹耸肩，“那两个黑衣人跑得还挺快。你好歹先把门锁换了吧？”
门口被撬开的痕迹清晰可见。李霄心乱如麻，只得回头看那台黑屏的笔记本，一股深深不安涌上心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那只“像素手臂”？这些黑衣人又是谁，想要从自己电脑里拿走什么？
“还是先……谢谢你。”他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对苏弹弹的出现惊讶且庆幸。要不是她及时出现，对方可能直接把电脑抢走。可他也敏锐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卷进了一场诡异风波，再想退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夜风穿过破损的门缝，屋内温度骤降。李霄抬头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屏幕，回想起刚才被“像素手”攥住的瞬间，只觉得额头又渗出冷汗。稿费的压力尚未解，新的恐惧就如同阴影般笼罩而来。
“希望只是一场噩梦……”他在心底低喃，却也明白，从那只手臂出现的刹那开始，自己平凡而紧绷的日子，已经注定要迎来某种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