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许驰野纠缠在一起的第八年。

他趴在我的身上，笑说：「江江，我要订婚了。」

我笑着恭喜他。

许驰野却掐着我的脖子，气红了眼，「你就不嫉妒吗？」

他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能活几天。

1

和许驰野在一起的第八年。

他喜欢上了娱乐圈里的小白花。

她叫辛岚月，干净又纯粹，和我不一样。

生日这天。

一大早我就捧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去医院检查后。

医生说，我大概只能活到来年的春天。

我沉默了很久才说：「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至少我还能看到来年初春的桃花。

来不及悲春伤秋。

刚出诊室，转角就碰见许驰野揽着辛岚月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转身面对着墙壁，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只听见，许驰野小声说：

「你在这儿乖乖等我。」

我咬了咬发苦的唇，垂眸看着地面。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松了口气，仓皇地躲进楼梯间里。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拉开。

是辛岚月。

她上下打量我好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说：

「我知道你。」

「他们都说阿野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和我只是玩玩而已。」

我蹙了蹙眉。

「这是你们的事。」

「你该去问许驰野，而不是问我。」

这段感情里，掌握主动权的人从来不是我。

辛岚月却不服气地朝我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你在得意什么？」

「如果阿野真的心疼你，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来医院。」

「我只是感冒，阿野都急得忙前忙后。」

我想，许驰野对辛岚月确实不一样。

和我比起来。

他们更像是一对热恋情侣。

许驰野会专程跑去剧组里接辛岚月，他们光明正大地牵手、逛街、约会。

我反倒是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被许驰野养在公寓里，想起来的时候就逗弄一番。

我弯了弯唇角，温声说：

「那你还不劝他赶紧和我断个干净。」

「然后再给你个名分，让你把他牢牢抓在手里。」

辛岚月脸色涨得通红，朝我身后瞥一眼后突然抓着我的手凑过来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

「那我们赌一赌。」

「看看阿野到底在乎我还是你。」

我的心稍稍往下坠了坠，用力想抽回手。

辛岚月却顺着力道，身体向一边歪了歪。

她手里的输液瓶应声而落，飞溅起的碎片划在我的脚背上。

血珠立马沁了出来。

我嘶了一声，后退一步，身体却撞进了一道温热的怀抱。

我刚稳住身形，下一秒就被拨开。

许驰野大跨步上前，提着辛岚月两条胳膊上上下下地检查。

好像生怕她伤到哪里似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

「江雪意，谁他妈让你动她的？」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可是，许驰野，受伤的人是我呀。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许驰野，缓缓开口。

「许驰野，不是我做的。」

是我忘了。

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不在乎。

辛岚月揪着许驰野的衣摆，瞥我一眼又立马收回目光，小声说：

「阿野，是我不好，是我嫉妒江小姐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了。」

说着，豆大的眼泪从辛岚月莹白的小脸滚落下来。

那姿态，好似我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朋友都说，辛岚月和我很像。

其实一点都不像，她哭得让人心生怜爱。

不像我，一哭，许驰野就说：

「哭够了吗？哭够了我就走了。」

果然。

许驰野轻笑一声，抬臂把辛岚月揽进怀里。

他低头凑在辛岚月的耳边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柔声说：

「好了，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了。」

辛岚月立马破涕为笑。

我垂下眼睑，懒得再多看，只说：

「许驰野，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个月答应我的二十万还没给我。」

许驰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他说：

「江小姐这么有骨气，那就跟月月道个歉，二十万而已我立马给你。」

说来可笑。

许驰野给辛岚月买的一件衣服都不止二十万吧。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比手更疼的却是心口，似乎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匕首捅进我的心口然后不停地搅动着。

好疼啊，疼得我眼前都泛起了一层薄雾。

我咧开嘴，朝着许驰野露出一抹笑，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你们不就是想看我哭吗？

那我偏要笑。

2

我回了家。

侧躺在床上，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

其实，我和许驰野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许驰野乖戾又张扬，却不嫌我脏把我捡回了家。

十二月的北方，风似乎会往骨头缝里钻。

我光着脚被赶出家门后，用力地拍着门，大声喊：

「妈妈，江江错了，江江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