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丢脸
一声落,声声起。
那两个已经坚挺许久的姑娘也憋不住了,羞涩地放出了那股恶气,争先恐后的,却根本比不过信大夫人的绵长持久。三个人突突到末了,干瘦淳四夫人来了一记最响的屁声作了结束。
气氛在浓浓的臭味中尴尬起来,白清雨和白清芍都没忍住低头掩笑,屋里的丫鬟也在偷笑,信大夫人几个,臊得满脸通红。
“侯爷你……”
翩翩捂着鼻子,作为难状:“婶娘,请恕侄儿不能留你们了,婶娘和妹妹们日后去了别人府上若是也这般豪放不雅,亲家们怕要以为我们是祖传的肠胃不好,觉得姐姐们拿不出手,于姐姐们名声不佳……这样吧,婶娘今日走前,我让府医给几位都把把脉,看看是什么毛病,能不能治。”
信大夫人大怒,指着她就想骂:“白熙!你竟然敢害长辈!”
翩翩挂着淡笑:“婶娘,这话我不懂,我还能逼你放屁不成?”
白清雨这时候也站起来,拿帕子掩着口鼻道:“婶娘和妹妹们还得多练练,在侯府也就罢了,横竖我们嘴紧不会外传,可到了别人府上,可万万忍住啊。”
这时白清芝已经羞愤得不行,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芝儿!芝丫头!”
淳四夫人连忙去追女儿,信大夫人本还想厚着脸皮赖下去,可淳四夫人不跟自己同一战线,她的戏就唱不下去了,连忙也追上。
最后只剩下白清芙,甩下一个记恨的眼神,便也甩帕子离开。
“呸!她以为她是谁!”
白清雨解恨地啐了一口,然后转身又对翩翩喜笑颜开:“四弟,你可真有办法!你可不知,信大夫人最难缠不过了。”
“我看出来了。”翩翩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下回她们再来,就不必如此迂回了,直接在茶水里下巴豆,看她们还好不好意思再来。”
她备下的,都是黄豆、豌豆、花生一类做的,最容易放屁,偏山楂糕又消食,不知不觉就会越吃越多。白氏喜欢占便宜,这次偏让她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清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轻轻道:“只是她们这般走了,在外面不知道要怎么说侯府。”
白清雨一听也着急了:“是啊,四弟,万一怀远侯夫人听说她们没住下,以为我心眼子窄,不喜欢我怎么办?”
“小心眼就小心眼,又不是大毛病,你是去当三夫人的,不是当牛做马。”翩翩道,“再者,是我赶她们走的,关你们什么事,传坏话也是传我的——唉,刚刚就该让你们假装挽留她们几句,我再赶走的。”
白清雨没忍住笑,白清芍也有些惊奇地瞅着她。
四弟从来不愿跟她们多说话的,怎么出去一趟,变了这么多?
宽和了许多,狡黠了许多,也鲜活了许多。
从前四弟也是鲜活的,他结交了许多好友,还常在诗会上拔得头筹,只是不在她们面前表现,她们往往要到最后,读到他做的诗篇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
虽然同一个屋檐下,但总感觉四弟离她们好远,好像也不太在乎她们这些姐妹。
翩翩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只问:“二姐姐三姐姐,你们的嫁衣做得如何了?”
刹那间,白清芍神色黯淡下来,翩翩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看到白清雨笑开了花,满面喜悦道:“做大半了,虽然时间紧张,但多喊几个丫鬟一起做,加工加急,应该能在婚期前绣好。”
翩翩挺着胸膛,大手一挥:“不必如此麻烦,六顺,叫管家去最好的绣坊招六个绣娘来,给姐姐们绣好看些。”
六顺牙疼,在白清雨惊喜的目光下低着头出去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才半个月而已啊,花了几万两了,侯爷在都没她奢侈的。
“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先回去,得空我去看你们的喜服,我现在去给娘请安。”
白清雨弯了眼睛:“母亲看到你定然欢喜,身体也好得快。”
翩翩一笑,飞快地跑到了后院。
苏氏住的院子叫作欢意阁,院子名称与装潢景色却全不相干,满院子种着合欢花和银杏,本是鲜亮的色调,可不知是没到季节,还是院中天光不足,整个欢意阁笼罩在有些悲伤寂静的气氛底下。
纱窗也没糊新窗纱,暗暗淡淡的,鸟都不爱叫了,三两奴役,行走时落地无声。
六顺在旁提醒着,翩翩努力稳重一点,大步走到房门前。
“娘,在睡吗?我来给娘请安。”
过了一会儿,帘子打起,一个方脸大眼的妇人走了出来。
六顺小声道:“这是海棠姐姐。”
翩翩恍然大悟。
她认识海棠,那时海棠还是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时常守株待兔逮她溜出府玩,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海棠姐姐。”
翩翩嘴甜地喊了一句。
海棠眼睛睁了睁,最后没多说什么,笑着把她请进了屋。
“老夫人今晨醒得早,晌午时补过觉,这会子在榻上绣花儿。”
苏氏不到五十,因丈夫死得早,“儿子”承了爵,她早早就被喊老夫人了。
翩翩了碧纱橱,看见她依在窗边,整个人苍白消瘦,脸带病容,看着人时,眼里缺了些生气。
“娘!”
翩翩走过去,跪在了榻边,拉着苏氏的手,声音有些闷。
“我回来了,这几日,您身子有没有好些?”
她拿脸贴着苏氏的手,像猫儿一样蹭了蹭。
苏氏一顿,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在发上抚了两下。
“回来了?怎么这样了?”
六顺急得要命,忙不迭道:“侯爷在明辉堂见到了信大夫人和淳四夫人,听说老夫人身体不好,送走了人立刻就来看了。”
苏氏淡淡一笑:“原来是她们来了,难为芍儿和雨儿都没说,都是怕打搅我清静吧。”
海棠一笑:“老夫人还不知道嘛,咱府里的姑娘个个都是最贴心的。”
苏氏弯了弯嘴,转头一瞧,自己那女扮男装的女儿正仰着头,眼睛里发着光儿地看自己,如果屁股上长尾巴,这会儿早就摇起来了。
白熙有事要劝自己求自己的时候,也会撒娇,但今天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她这个扮男装强撑侯府门庭的女儿,整日游走在外,在男儿堆里虚与委蛇,稍不注意就有杀身之祸,着实辛苦。
苏氏心一软,脸上显出温柔的笑。
“是不是有话跟阿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