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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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家

大明崇祯三年,陕北。

卫渊心里有些烦躁,离家越近,越是觉得不安宁。

在河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掬起捧河水,刚开春的河水扬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让人精神一震。

“快了,明天就能到家了。”

想到家中的父亲,他心中烦躁稍减,脸上不由多出了几分神采。

卫渊起身后退几步,使劲甩了甩发酸的臂膀,随即眯起眼睛,视线越过干涸的河床与枯草,看向更远处层峦起伏的荒山枯岭。

这本该是记忆中的模样,可看的久了,人也就没了兴致,剩下的只有麻木。

陕北地界旱了好多年,饿死的灾民无数。

卫渊知道,明末是小冰河时期,这样的旱灾还会持续,他也知道十几年后,李自成将在西安称帝,崇祯会吊死煤山,而建奴也会趁此入关南下,窃居中原。

“还好,还有十多年时间可以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

六岁那年,父亲卫世远给他请了位教书先生,教他四书五经,按照父亲的想法,他以后应当考个进士,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可卫渊对读书不感兴趣。

他觉得在明末读书没用,只有手里的刀才可靠。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卫世远中年得子,拿这个宝贝儿子没办法,只能咬牙答应。

万历四十七年的时候,他给卫渊寻来位武术师傅,名字叫杨震,曾经是杜大帅的亲兵,萨尔浒之战杜大帅阵亡,杨震从死人堆里捡回条性命,回到老家关中投奔了卫家庄,七八年时间里,卫渊便跟着他学了一身杀人技。

骑嘶风快马,开百斤强弓,兵书也翻烂了一本又一本。

他默默为日后准备。

乱世,总是要安身立命的。

......

日头渐落,远处的荒山有些发暗,气温逐渐降了下来。

卫渊收起思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过身找了片空地盘坐在地上,旁边是棵没有树皮的榆树。

饥荒时节,树皮早被过往的灾民当成了口粮,粗壮的老树也不知枯死了多久。

这就是陕北目前的处境。

百姓活命艰难,世家豪族勉强度日。

营地里面有些吵闹,这些关中汉子赶了一天的路后也不消停,做饭的、给马按摩的、喂豆饼的、大声说笑的,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他莫名的安心。

卫渊往旁边挪了挪,靠在枯树干上,眯眼看着他们。

这种场景他很熟悉,征得父亲同意后,从天启六年开始,他就利用家族的商路贩马,走南闯北瞧尽了人生百态。

四年时间,脚下的这条路走了不下六趟,他也从关外带回近三百匹蒙古马,而这次的数量最多,足足有一百二十匹。

在贩马的过程中,卫渊刻意结交了很多人物,府谷县的王嘉胤、安塞的高迎祥、米脂人李鸿基、清涧人王子顺等......

而营地内的这些关中汉子,则是他笼络的班底。

两百三十人,各个弓马娴熟,敢打敢拼,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

这些人,才是他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哥,喋饭!”

思绪正纷飞时,族弟卫继武来到身旁,将做好的吃食递到卫渊手中。

一碗肉汤,半拉锅盔,还有个烤的黑不溜秋的土豆。

肉汤只有咸味,是盐腌的马肉切成条,再放到锅里直接煮出来的,没有任何佐料。

见大哥喝了口肉汤,卫继武憨憨的笑了笑,也端着碗肉汤,拿个锅盔蹲在地上,大口的吃了起来。

卫继武对现状很满足,只要大哥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大哥说,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去关外贩马,以后再也不去了......他说世道要变了,今年有个叫李鸿基的人会在米脂起义。

大哥曾经说过好多话,可他记不住,他也不想记住,他只想跟在大哥身边,谁敢和大哥作对,他就送谁去见阎王。

在同官县,大哥是十里八乡公认的麒麟儿,以后注定要领着家族走向辉煌。

自己的任务,就是听大哥的话。

囫囵吞枣的吃完手里的锅盔,卫继武熟练地接过卫渊手里的空碗,去河边清洗,两米出头的壮硕身板往地上一蹲,像头棕熊。

突然,一阵阵沉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卫继武猛地站直身子,神色警惕地看向南边。

卫渊也察觉到异常,这是铁蹄踏地的声音,听动响至少有五骑飞奔,正朝他们靠近。

“注意警戒!”

他站起身,握紧腰间的刀柄,热闹的营地也瞬间变得安静,一个个汉子拔出腰刀聚拢在一处,更有甚者已经翻身上马,习以为常般弯弓搭箭。

陕北地界不太平。

流寇和乱民随处可见,保不齐有人打起马队的主意。

卫继武走上前,将陶碗塞进卫渊手中,莽声道:“哥,我带几个弟兄去前面看看。”

说着话,便从马鞍上取下关刀,朝营地外面走去。

......

“哥,是卫山!”

少倾,卫继武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握着刀柄的右手已经暴起了青筋。

卫渊看着继武身后,那名灰头土脸的汉子,心脏突然毫无征兆的大跳了几下。

来人是卫家的护卫头领,负责整个卫家庄的安全工作,按照惯例,如果没有大事发生,是不会轻易离开卫家庄的。

“卫山,咋咧?”

他边走边问,却见那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声音中带着哭腔。

“大少爷,是我没用,老爷让官府抓走了!”

“官府抓了?”

卫渊脚步一顿,目光凛冽地盯着他,深深地吸气又深深吐气。

上辈子父母早年离异,扔下他无人看管,是国家把他养大,警校毕业后,卫渊成了名缉毒刑警,却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幸得一位好父亲,全了他上辈子的遗憾。

可如今,对方却出了事?

沉默小会,卫渊平复下情绪,询问原由:“怎么回事?你起来仔细说说。”

“今早,县太爷丁弘誉带着三百官兵围了卫家庄,用涌珠炮抵近轰开了寨门,说大少爷您私通流贼,豢养刀客,意图不轨,我本想带着弟兄们护送老爷从密道走,可老爷舍不得弟兄受损,独身一人跟着丁弘誉走了。

老爷说他会稳住丁弘誉,等你回来再做计较,让我转告大少爷,如今官兵只拿他一人,说明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叮嘱你不要乱来,切莫冲动,万事思量而行。”

“丁弘誉......”

官府怎会如此?

不应该,着实不应该。

卫渊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分析卫山的话。

私通流贼,豢养刀客这两种罪名,在陕北民乱的背景下,绝对是靠不住的。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