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彩云追月
一开始的起手，直到呈示部都确实很哀伤。
伴随着身体逐渐放松，许宁的手指在琴键之间雀跃。
正午的阳光中，琴声流泻而出。
因为不是专业的音乐生，许宁的钢琴水平只是普通的十级还稍微往上一点的水准。
之前弹奏这首彩云追月时，虽然能弹出来，但很是僵硬和散乱。
作为民乐改过来的钢琴曲，这首曲子本身难度很大，也很难进入状态，所以考级的时候，考官一般只听出个大概就会喊停了，不会要求太多。
但直到此时此刻，听到耳边的乐声时，许宁才意识到自己考级的时候弹得到底是什么水准。
四个字。
惨不忍睹。
原来这曲子是这么弹的。
伴随着手感逐渐上来，许宁弹得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投入，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之中。
“明月到底在哪方？白昼自潜藏，夜晚露毫茫……”
琴声之间，许宁身后，忽然传来粤语版《彩云追月》的歌声。
许宁愣了愣，回过头看去，是个高挑身材，穿着四年级校服的学姐。
所谓高四，就是复读第一年。
南茶一中的校服每年都会换新的款式，凭借校服的颜色，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年级。
不过这个学姐的话，有没有校服都一样，许宁都能一眼认出来。
宁岁雨。
去年的全省表演系统考第一名。
而且算是个小童星，小时候出演过几部大热剧的配角，还拍过一些广告。
再加上就在隔壁班，许宁想不认识都难。
不过许宁没有在意这些，继续演奏手中的钢琴曲。
宁岁雨在短暂地停止后，也继续吟唱了起来。
“满照着平阳，又照着桥梁，皓影千家人共仰……”
“独散步长廊，月照在池塘，欢欣充满了心上……”
“月照彩云上，熏风轻掠，如入山荫心向往……”
宁岁雨唱完最后一个唱段，许宁手指仍在琴上，又弹了一小段，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一曲弹毕，许宁没有回头去看宁岁雨。
而是将身子半倚在钢琴边上，轻轻揉了揉眼睛。
刚才自己展示出的技术，绝对不是超常发挥可以解释的。
哪怕是之前训练强度最高的时候，全力发挥的许宁，也达不到方才那一曲的十分之一水准。
所以说。
业余钢琴十年造诣。
是真的。
都是真的。
面板里的任务和奖励，直到三十六岁的叙述，还有……
苏云茵的事情，都是真的。
彼阳的坏女人。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想起身后还有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孩，许宁强忍着眼里的一点泪光，艰难地站起身子。
“学姐，我弹完了，琴房给你用吧。”
宁岁雨毕竟不是瞎子。
眼前的男孩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她还是只是冷冷地看着许宁，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看到宁岁雨的表情，许宁心里感激她善意的忽视，径直朝着琴房外走去。
才走出门口没多远，身后的钢琴键响起，同时伴随着一阵吟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许宁听到这激昂的歌声，趔趄了一下，差点来个平地摔。
这……算是在安慰自己？
姐你是懂怎么安慰人的。
琴房里面似乎是听到了许宁的反应，觉得安慰的效果很好，弹得更起劲了。
许宁犹豫了一下，也非常给面子，站在琴房外听完了这半首歌，才缓缓走开，跑去食堂。
……
“你分手了？”
这是回到教室坐下后，来晚棠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许宁没有回答，但来晚棠立刻默认自己猜对了。
毕竟换做以前，自己这样提到关于苏云茵的事，许宁当场就得和自己急了。
现在却是沉默以对。
看着满脸幸灾乐祸的来晚棠，许宁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算吧。”
“怎么不算呢？”
“本来就没正式谈过恋爱啊，她从来都是喊我小宁，也没有官宣过什么的。”许宁想到这里，更是一声长叹“我跟她关系最深的一步是喝同一杯奶茶。”
“你的定义里，这比起牵手是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浅一点吧。”
来晚棠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手都没牵过你就给她花那么多钱啊。”
“也没有很多，我本来就没多少零花钱。”
来晚棠轻轻点了点头，将手指放在脸颊边认真思索一会，接着说道。
“我怎么记得你连和她第二个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我还以为你们……”
看到前桌的两个女生都满脸八卦地转过头来，许宁终于绷不住了，赶紧做了个住嘴的手势。
“小声点小声点，这事挺丢人的。”
“作为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男生，你被社会上的小姑娘骗不是很正常？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来晚棠手搭在脸颊上笑。
“呵。”许宁不服地回以冷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离婚证都领过一次了。”
此话一出，前排两个女生立马再一次回头，嘴巴张成o型，眼神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你都领过八次离婚证了可以吧。”来晚棠拿出哄小孩的语气。
接着迅速转过头小声吐槽道：“毕业证都没领到，还领离婚证。”
“我听得到。”
“哦。”
……
总而言之。
许宁决定和苏云茵做一个了结。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婚逆袭游戏的第二个任务。
【回家陪父母吃一顿晚饭，以及对父亲母亲各说一句你自己认为足够深情足够肉麻的话奖励：3000RMB】
在许宁看来，分手应该体面，但更应该是当面。
南茶市离江城虽然不远，但动车票来回也得一百多，地铁加打车到苏云茵所在的大学又要三十多块。
对于零花钱每分都被老妈严格控制的许宁来说，这还真不算少。
这三千块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至于肉麻深情的话……
想想都很难说出口。
尤其是对父亲。
多少有点为难人了。
自己说着也为难，父亲听着想必也非常为难吧。
哪怕是让他给来晚棠来一段深情表白，也比这个容易的多。
前者最多吃两个大嘴巴子。
后者的话，许宁完全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
晚自习之前，许宁成功说服班主任拿到了请假条，匆匆赶回家中。
看着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许宁只为难了两秒，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爸，我爱你。”
“……”
许言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严谨地看了看许宁。
“钱，都在你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