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山高水远与君随
“铮！”
陆鹏轻弹长剑，看着软瘫在地的李湛冷冷地道：“原来你也怕死啊？”
李湛惊骇欲绝，瑟缩颤抖，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直面死亡的可怕。他再也不是什么社稷之主，天下之望，只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可怜虫。
一蓬蓬散乱的胡须纷飞飘散，神乎其技的剑法将李湛颔下的胡须剃得精光，而又没伤到他分毫。
陆鹏缓缓伸出剑尖，点在李湛咽喉处。他真的起了杀心。
“先、先生饶命……朕……不不……是小人多有得罪，罪该万死，望先生海涵。小人这就着人去释放贵友……”
李湛浑身颤抖，此刻他完全抛弃了帝皇的尊严，在死亡的威胁下丑态毕露。他瑟瑟发抖地屈膝跪在自己的尿渍中，苦苦哀求乞怜，只恨没有尾巴来摇上几摇。
陆鹏注视着他，忽然感觉有点可笑。
他沉吟了一会，收回长剑，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捏开李湛嘴巴喂了下去。
“这是……何、何物？”
李湛惊恐地捂着咽喉干呕，想要将其吐出来，但很快就惨叫一声，一头撞在地板上。他只感到脑中一阵剧烈的头痛，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嘶吼出来。
好一阵后李湛才感觉疼痛渐渐平息，他软倒在地喘着粗气，双目黯然失神。
陆鹏静静地看着他道：“此丹名为‘三尸脑神丹’，丹中藏有本人炼制的噬脑尸虫，以后一旦发作起来，尸虫入脑，比刚才要更痛苦十倍，那时保证你只求能速死。”
李湛听得面色惨白，又不由得呕吐起来。
“你也别指望手下的太医能解救，此毒天下除本人以外无人可解。一年之后我会再回京城，那时候看你表现，若是合我心意，自会给你解药。明白了么？”
李湛苦涩道：“是、是……朕知道了……”
陆鹏最终放过此人的原因，是因为根本目的是救人。这所谓三尸脑神丹自然是假的，以他的医术随便弄些让人剧烈头疼的药物自是轻而易举。
他走到窗边，在李湛惊骇目光中纵身跃起，像一只飞鸟一样飞上了天空。
“这……这是……”
李湛张口结舌，好一阵才懊悔地闭上眼睛：自己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神仙啊！
在一片狼藉的寝宫里喘息了一会，李湛艰难地起身，走到外殿，在人群中找到陈忠祺，气不打一出来地几脚将其踹醒，狰狞喝道：“狗东西！快去！将那陆、陆先生的贵友们放出来，礼送出京城！你亲自送出城去！”
李湛不敢有任何懈怠违逆，他有一种随时被注视的感觉，更别说还有那一听名字就诡异无比的“三尸脑神丹”！那种让人癫狂的头疼已经够可怕了，再加十倍他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的感觉倒确实挺准，陆鹏还真没有离开，看着那陈公公脸色惊惶地飞跑出门，便悄然跟了上去。
陈公公一刻也不敢停地赶赴天牢，冯天雷等人深更半夜被提出来时，还以为是要解去处死，人人脸色凄苦。
得知竟然是要放他们离开，又不由得难以置信。
陆鹏在暗中跟随了一程，确认陈公公没有耍什么花样，便转身回到西宁王府。
西宁王妃正亲自陪着拌儿说话，见他回来，连忙出迎。
“王妃今夜相助之德，在下就不言谢了。这瓶丹药颇有些灵效，府上若有些病症难解，可尝试每日服用一粒。”
陆鹏取出一只玉瓶，这是送给林海那一瓶一样的灵丹，他一共只炼制了四瓶。
西宁王妃称谢接过，郑重地收了起来。
“告辞。”
陆鹏带着拌儿离开，让她骑着灰骡去和冯天雷等人会合，自己转身重回皇宫。
他听了李湛和那神秘太监对话才想起，那个藏身假山的少女。
他估计大概率那位就是贾元春，之前从西宁太妃的称呼里就有所猜测，不管怎样得去看一看。
李湛显然不敢将自己的丑事让人知晓，皇宫里表面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陆鹏回到那湖边，在月光下凌空飞跃至假山上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洞中的少女。
他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不是，你还真就一直躲在这里啊，明明只要出声就能被救走了！
少女两条纤细的手臂交错抱着肩膀，月光柔和地照着她的脸颊，仿佛纯美的冰雕一般，看上去如此美丽，让陆鹏不自禁屏住呼吸，怕将这幅画境一般的意象破坏掉。
但他立刻发现她的疲累与饥渴，也难怪……这都快天亮了，这少女躲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难受才怪。
但是就更莫名其妙了，皇宫恢复正常这么久了啊！
陆鹏心情复杂，踩动一块小石子，洞中的少女立刻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陆鹏后，清亮的眼眸里闪过比月光还要美丽明亮的光芒：“先生你回来了！”
陆鹏点了点头：“我送姑娘回去吧，甄太妃想必十分着急……”
他随即就眼睁睁看着少女眼中的光芒渐渐的黯淡下去，她咬住嘴唇，怔怔地看着陆鹏。
“怎么了？”
“小女子……”少女眼中忽然泪光闪动，她在地上跪了下来，恳求道，“先生，求您带我离开这里行吗？”
陆鹏一怔：“你要离开皇宫？为什么？”
“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皇宫是天下最暗无天日的所在么？”
少女眼泪滚滚而落，哽咽道：“小女子本已认命，但有幸能遇到先生这样的奇人，只求您救我离这苦海，小女子愿为奴为婢，追随侍奉……”
陆鹏只感觉头疼无比，苦笑道：“可是我也是四海漂泊居无定所……”
“小女子愿随先生漂泊！”少女擦去眼泪，清澈的眼眸中射出坚定无比的光芒。
“唉……我要浪迹天下，经历许多风霜辛苦的。”
“我不怕，我能吃苦！”
少女举起素袖，羞涩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眼神充满祈求与渴望：“先生……”
陆鹏见她离开这里的心情如此迫切，便说了声得罪，将她抱起来，纵身飞跃，月光下两人飞过一片片美丽的湖光山色。
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陆鹏心里忽然有些乱。而少女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清澈的眼眸满是欢喜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