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命鸳鸯
却说胖子触动机关不慎落入寺中地窖，我也跟着一起进入。我俩这难兄难弟，倒真是要多衰有多衰。等我从地上爬起来，胖子还在地上龇牙咧嘴。我没功夫管他太多。赶忙又查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地窖并非昏暗。而是有着两盏长明灯悬挂于墙上。四周的墙壁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墙上布满了青苔和湿漉漉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地面上散落着破旧的木板和锈迹斑斑的铁链，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在角落里窸窣作响。长明灯虽然只有两盏，不过也能照亮了地窖的大部分地方。
我心想，这个地窖的环境也不像是储备了什么吃的地方。这下胖子该死心了。情况确实如我所料。胖子见到这种地方也没有吃的。索性不再挣扎了。躺平。
“刚才你怎么把地窖的机关打开了？”我问胖子。胖子先是迟疑了一阵，接着想了想对我说：“我说这机关是我听到一个女孩子说话。她告诉我的。你信吗？”
“女孩子说话？真是够可以的。你想妹子想疯了吗？还是饿昏头了。这地方除了咱们两个活人？你还能找出来第三个两条腿走路的么？”我见胖子说话越说越扯淡，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兴许是不是魔怔还没好，要不要再来两巴掌。又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掌。明晃晃大手的在金胖子的眼前，胖子摸了摸自己还有些许巴掌印的左脸。那个激动啊。
紧接着大声开口解释：“我真是听见了。千真万确。京子你得信哥哥我。我真是饿了呢。但是还没昏头。那个女的说大佛背面靠近脊椎骨地方可以按下去。按下去就可以看到地窖。地窖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用十分怀疑的眼神去注视胖子在灯火下清澈的双眸。只一秒钟，我有点相信胖子的说法了。就说胖子刚刚穿越到这个古寺就发魔怔的情况。他恐怕就是白袍道士口中的那种天生就容易招惹脏东西的灵根体质。像我这种肉眼凡胎在老道士眼中，恐怕还真就是没有灵根天赋的人。
这种有灵根天赋的人真的能够看见脏东西恐怕是扯淡。但是能够感应到神鬼的存在，并且能够通过某种形式去进行交流，这恐怕也是不会错的。
既然有一个女声指引胖子开这个地窖。其中必有原因。怀着这样的探索欲望。我于是又认真探索了一遍地窖。除了发现有一些早已散落在地的黝黑佛门念珠以外。
我实在没发觉，究竟有什么异常。当时我人背对着胖子，盯着地窖中幽深的那个通路。没有火光，看不清前路，只有无尽的沉默。凝视黑暗，着实怪渗人的。刚想回头去跟胖子讲话，忽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冷不丁的让我打了个冷颤。
旁边的长明灯也是火光闪烁不断，我正惊疑不定的时候。身后更是传来一声，吓得我的险些咧居倒地。
“公子，奴家有礼了。”声音是胖子的声音，可是，这话怎么听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转过头去，却见胖子微微佝偻着身子，双手合在胸前，微微低头。长明灯在他的头顶洒下一圈阴影，映在潮湿的地板上。保持这个姿势，他动也不动。四周静得吓人，只有墙角的老鼠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嘲笑着胖子的笨拙。
我见他这样子，心知他又犯病了。再联系到他刚才说的那句，难道说？这个念头心里冒起的片刻，一股子冰凉感就直冲天灵盖了。我顾不上继续思考，又不死心的朝着胖子喊道：“胖子？胖子？没死就吱一声？ok？”
好家伙，胖子没有反应。只不过下一秒就更夸张了。胖子直接跪地向我磕头下拜。地板上的水渍在他跪下时发出啪嗒一声。
“这，这？你是谁？你绝不是胖子？”我看到胖子的动作都这么离谱荒诞了。实在是无法将那个傻缺跟眼前的形象重叠。这也太抽象了。可是又听见朝着我跪拜的胖子又将他轻柔婉转的声音砸向我：“公子，万望垂怜，救救奴家。”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和颤抖，仿佛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某个遥远的阴影中传来。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的个妈呀，胖子鬼上身了。”我下意识拔腿就想跑。却听到那哀怨婉转的胖子声音继续传来：“烦请公子听奴家一言，救救奴家！”四周似乎升起一阵阴风，围绕在我和胖子周围，不停地旋转。这股子诡异的氛围，我承认我腿软了。阴风中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气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墙角的老鼠突然安静下来，仿佛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所震慑。胖子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我的耳膜上敲击。
这下想走还走不了了。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我反而异常的冷静了。这大概是知道跑不掉，索性坦然面对了。我冷静下来以后，反而放松了许多。四周的环境虽然是有些凉意，不过已经不会左右我的行动了。我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胖子身上附着的东西。恐怕真是要找我帮个什么忙了。虽然我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但是眼下除了配合他表演，我已经无路可走。
于是我大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对着下跪的“胖子”说道：“这位姑娘，小生不敢受此大礼，且请起身，有话但说无妨”。那“胖子”听到我这么说，果然有反应了。他很乖巧的就站起身来，并且抬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许多年以前的场景。一个女子，爱恨交织的一生。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许多年以前的场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无奈，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那双眼睛里，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悲伤，每一个细节都在唤起我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一酸。眼角竟然有些许湿润了。
“奴家名唤彩云，本是京城清白女子。十六岁那年，只因父亲得罪当朝权贵，不幸身死。我随之牵连，家道中落，最终沦为奴婢。后来，战火四起，民不聊生，我亦逃不过劫难，遭受无尽的凌辱。此生早已无所依恋，心如死灰。二十岁那年，主人家来了高僧贵客，设宴款待之际，主人为答谢高僧讲经传道，欲送数名婢女相伴左右。我随众婢立于堂前，不敢仰视。”彩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却又显得坚强。“当时，那位高僧本欲婉拒此恩。然而，站在人群中的我，却认出他竟是京城旧相识，乃我父亲故交之子，百里决。百里决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我，他随即改口，向主人家索要我一人。我便随他到了此间卧佛寺。”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却仍然清晰可辨：“初到卧佛寺时，百里决待我如亲人，给了我一段难得的安宁日子。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救赎，心中充满感激。”
我听着彩云所言，仔细思考起来这番话的真实性。只是有一点我很疑惑于是打断她道：“慢着，你说高僧带你到卧佛寺。可是，和尚受清规戒律约束，怎可容留女子在身边？难道说，这所谓的堂堂高僧，竟然是如此心口不一之辈？”
“我那郎君绝非如此之辈。公子切莫胡言。”彩云似乎是情绪有所激动，为了回应她的这种激动。连周围的阴风加速运动，刮的我脸生疼。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彩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于是连声致歉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是奴家失礼了。”说着笨拙地弯下腰，显得有些滑稽。
我分出心思稍微感慨下胖子，真就是活受罪，让彩云操控着，这要是让他知道他给我下跪磕头当祖宗供着，他不得活撕了我。他那么大块头。啧啧。这种事就是打死他，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试着打破沉重的气氛，笑着说道：“姑娘莫要如此，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人生在世，谁能不遇些艰难险阻。若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小生自当尽力就是。”
彩云于是继续说道：“公子不知我那时的遭遇，百里郎君是个顶好的好人。他原将我安排在寺院的客房，并劝说我皈依佛门。他说：‘今上喜爱佛法。不论当朝贵戚，还是市井小民，皆以佛家子为贵宾。你只是一弱女子，若是在外继续漂泊，难逃厄运。不如暂且住在寺中，安心静修。’”
她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温情和感激：“百里郎君知道寺庙终究不是女子久托之地，也想为我找一门合适的姻亲，让我有个安稳的归宿。”
“百里郎君与我本是旧相识，特意嘱咐他的弟子区别于其他客人。他吩咐弟子不要来打扰我。平日里还会与我讲经说法。我这乱世之人，衣食无忧，亦无劳形之苦。”她说到这里，四周竟然没来由的有了些许暖意。她停顿了片刻，仿佛沉浸在旧日的美好回忆中。我一时竟然不敢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馨。彩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仿佛那段美好的时光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前。
彩云缓过神来后，继续说道：“百里郎君让我待在寺院数月有余。我早已将此心托付于他。即便他想为我寻得良配，我坚执不肯离开。那时，他怜悯我，也恼恨我不甚讲情理。我知他心里有重重顾虑，怕惹人非议，损了他高僧大德的清名。可是我不甚在意这些。”
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决然，继续说道：“那一晚，在他的茶水中下了一些药，使他意乱情迷。自此我俩有了夫妻之实，他再不能送走我了。”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知如此作为甚为可笑，可是我实在不愿再漂泊流离，不愿再被抛弃。百里郎君是我唯一的依靠，是我逼他，是我逼他的。”
是我逼他的，这喃喃自语叫我听到，简直目瞪口呆！我嘴巴感觉都能张大成一个大鸡蛋了！
我心里泛起一阵嘀咕：“好！好！好！你是女中豪杰。你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就不怕日后东窗事发？到时候两个人何以自处？”
于是我继续听她接着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