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一口咬定!绝无祸心!
“战马?你瞎吹什么牛?”张飞哑然失笑,周不疑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只带了一马车的书简。
他家中舅父两袖清风,并无贪腐之行,哪里来的战马。
在荆州,战马的价格远不是北方能比,又是战时,越往南面战马的价格就越高,想要靠商旅去买战马,需要支付巨量钱财,否则就只能等着人家资助。
“嘿,方才我在听公祐伯伯说军情的时候,听说随韩德高而来的,有荆州八十精骑,若是没猜错的话,运粮的兵马应当是蔡瑁的精锐部署。”
“骑兵担忧大道有贼寇劫掠作乱,故而走崎岖难行的山道,但是我听说,在安众一侧有更多贼兵,并且还有穰城、宛城的曹军扮做贼寇,便是为了打探军情,抄掠粮道。”
“真的啊?”张飞下意识的回到,这消息他可没听说过,但说完后马上一拍脑门,惊喜道:“俺明白了!真有你的啊!”
“怪不得方才你说可惜呢!”
若是早早知道,直接在安众路上设伏,假装是贼寇劫掠,把粮食一抢,再向荆州报失,这粮食可是在运送途中就丢失了,刘表为了承诺也要尽快凑足万石谷米再送来。
而走这条路是蔡瑁选的,大道上有贼匪也是他说的,这能怪得了谁!?
张飞心中明了之后,也是顿觉可惜:“早知直接设伏了!”
“俺这就带兄弟亲自前去,咱们扮贼匪,将他抢了便是!”
“那不行,”周不疑一扬骄傲的小下巴,笑道:“翼德伯伯,我们是仁义之师,怎么能抢荆州精骑的良驹呢?我们是剿匪所获,为的是肃清匪徒、维境治安。”
“说得对!”张飞嘿然一笑,笑得合不拢嘴:“说得对,俺去剿匪,这伙匪徒,忒不要命,竟敢在新野作乱,俺定不能饶了他们!”
……
又三日。
韩嵩到达新野,刘备率文武出城相迎,当天便在城中设宴款待。
随行人员还有襄阳轻骑营的将校,只是款待的餐食,只有麦饭、馒头。
韩嵩身材高大,面庞方正,胡须整洁,有严肃之风,在堂上不苟言笑,询问刘备到新野之后推行政令、粮草收成,一一记录后,方才肯吃食。
席间也不饮酒,只是为刘备介绍新野之敌。
南阳有半数还处在匪患之中,宛城亦是在曹军掌控,而穰城当年是存粮之地,现今也落入敌军手中。
北临博望,过之则是樊城,曹军大多囤积于此,划地为界,若是治理得当,日后可取樊城治理,在南阳站稳脚跟也就更加容易了。
南阳和汝南一样,在盛时属大郡,人口众多、地大物博,主道通达易于行军,数城可为犄角,其中小径交错亦是十分复杂,便于藏兵伏击、截粮突袭。
聊完这些政事,韩嵩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摆放的老面馒头,沉声道:“玄德公,在下来时,知晓运粮将领欲走安众小道,已派遣书吏回襄阳禀报,问询何意。”
“主公不会不知晓。”
刘备端酒的手一顿,旋即淡笑点头:“多谢。”
他心道这人倒是个直脾气,眼中容不得沙子。
刘备后来想周不疑追问了韩嵩的事迹,听闻了他当时被派去许都时和刘表所言。
简单说来便是“我若是去了,必定被天子拜官,那我是汉臣还是属荆州”,故此推辞不去,这话乍听之下就很像是在推辞,不怪刘表发怒。
但其实,他就是直言顶撞、要挟不去,不想惹麻烦。
没想到结局果然是害了同行之人,全数被拷打致死,景升兄为了名望没有杀此名士,却有将愤怒发泄他人的意思。
韩嵩又问道:“席上这些餐食,非是待客之道,玄德公应是有话欲言,还请明示。”
刘备诚恳的笑了笑,放下酒觥,叹道:“这并非刻意为之。”
“我至新野,发现粮仓之内唯有麦子,而无谷米,若是为了迎接来使而向百姓强征谷米,岂非是虚情以待?”刘备左右看了一眼,才又向韩嵩道:“我们来此,均以诚心相待,故此不作虚假,治理新野、北向为拒,都全凭景升兄驱策,新野有什么,便以什么招待。”
“实不相瞒,我这段时日无论与民收粮,还是安置流民,均是与之同食,麦食有馒头、饺子,还有面汤,仅此而已,若是军中庖厨忙不过来,也可用麦饭。”
闻言,韩嵩呆滞愕然,感觉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此情,在下回到襄阳,一定会如数告知我主,”韩嵩起身,恭敬行礼,因为自己方才的无礼而羞愧。
他原本以为,刘备是因粮草运送不及,在路上耽搁而有所不悦,故意用这些粗粮来羞辱,发泄其不满。
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缘由。
若是如此,那这非但不能算折辱,刘备能够心平气和与自己交谈许久,并且交谈问话之中毫不透露,直到此刻自己发问才说出来,已经算是虚怀若谷了。
“这倒是不必,来,先生请用食。”
刘备再次相邀,“这酒水,也是老乡赠予,衙署所存亦不多也,在下清贫至此,唯有至诚以款待先生。”
“敢不从命。”
韩嵩连忙举觥应邀,将背脊弯下了些许,不敢再如方才那般故作仪态。
……
与此同时。
襄阳衙署之内,刘表在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将蔡瑁叫到了正堂。
“我听说,你让运粮的军士走安众小道,是也不是?”
一开口,刘表话语便显严厉。
蔡瑁那尾端略向上卷曲的八字胡一抖,咂了咂嘴,镇定下来躬身道:“主公,今日南阳匪患严重,此前好几次劫掠了大族商旅,威胁到往来的粮运了。”
“哼!难道我不知军情?南阳匪患岂能如此胆大妄为?”前几年因曹军势大,天子居于许昌,周围很多匪徒都已经投诚,剩下的无非是乌合之众。
说不好听的,都是些有命案、要案的流寇聚集罢了,他们不敢露头归顺,也没有招安之途,只能继续为匪,抢抢山民、小商马,仅此而已。
若要说盘踞的匪患,除非是大族暗中授意,以暗中图谋财利罢了。
“真的,主公,你一定要相信我,若是走正路肯定危险,而且穰城仍有张绣旧部的身影,他们早就盯紧了这条路……”
“德珪啊……”刘表没等他说完,已走到了面前,面容冷肃盯着他:“玄德是我亲自允诺,令其驻军于新野的,若是粮草几次三番的出现迟滞,世人会如何看我?”
“主公啊,我对天发誓,当真是南阳匪患严重,为了确保粮草送达而不损,方才命将士绕行安众,”蔡瑁面容诚恳不已,坚定不松口,一口咬定此前的说法,“安众虽临近穰城,但是向来无兵马把守,而且彼处多条小径临山靠河,都是新近发现,反倒安全!”
“若是,若是有损,我定令此责,不会让主公为难。”
“好吧,”刘表返过身去,烦躁的闭上眼:“既然如此,你且去吧。”
话说到这,也无话可说。
总不能真拿了蔡瑁吧!
可恨!
刘表虽信重蔡氏,但今日之事颇为令他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