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审讯室
夏尔和莉莉安娜第一次相遇的地点，是在战场上。
夏尔怎么也忘也忘不了，那是在精灵森林的防卫战线。
在击退了由哥布林、食人魔、兽人所组成的先锋部队，回到暂时恢复平静的阵地后，夏尔独自坐在地上吃饭。
这时，突然有一股香气飘了过来。
不知不觉间，一名将兜帽拉得很低的女子，就坐在夏尔的身旁。
“哎，你是勇者对吧？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人族的圣魔法？”
兜帽底下那双宛如宝石般的蓝色眼眸，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从她的气质来看，夏尔察觉到她是森林精灵。
而夏尔早就很习惯应付这种人了。
森林精灵原本就是个封闭的种族，就算在漫长的一生中，完全不与其他种族往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们能够在森林里完全自给自足，不需要与其他族交流。
然而，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与魔王军的战争拖得太久，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样的情况改变了。
泛人类同盟成立后，交流变得频繁。于是，那些好奇心旺盛、追求刺激的年轻精灵们，开始会偷偷溜出村落，来骚扰同盟的士兵。
当时夏尔因为激烈的战斗而疲惫不堪，甚至觉得把她赶走也很麻烦。
所以夏尔打从一开始就放弃，指尖只亮了一下圣属性的光芒。
夏尔转动手指，用白色火花画出简单的花朵图案。
“这样你满意了吧？快回去。”
这里不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夏尔说道。
反正外表年轻，年纪应该比自己大吧，夏尔一边这么想着。
“我不能回去，因为我是你的同伴。”
什么？夏尔露出讶异的表情。
她仿佛在演奏看不见的竖琴，在空中舞动手指。
虽然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但她正在编织极为高等的魔法。
她像在唱歌一样，一边吟唱祈祷的话语，一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夏尔吹了一口气。
充满活力的魔力，生命力的奔流。
夏尔的全身被包覆，原本像是用旧的破抹布的身体，逐渐恢复活力。
“我叫做莉莉安娜。”
她一边脱下兜帽，一边说道。
“我是圣大树联合派遣的……也就是所谓的圣女。”
她露出腼腆的笑容，比一般精灵还要长一点的尖耳朵，如花似玉的美貌，晒得恰到好处的健康肌肤。
“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夏尔与圣女莉莉安娜的邂逅。
†††
“……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发出的惨声，真的是太好笑了！”
现在，夏尔在魔王城的地下，把可疑的夜精灵的话当成耳边风。
距离强袭作战已经过了七年，在这段期间，他们究竟如何羞辱、折磨圣女。夏尔明明没有问，夜精灵却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详细内容就省略吧……不过，被断肢、被剥皮之类的内容，占她尝到的痛苦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夏尔先记在这里。
“哎呀，不过还真是惊人啊。”
夏尔判断他应该不会说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于是打断了可疑男子席达尔的话。
“为了这个女人一个人，戒备也太森严了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顺便看了一下默默跟过来的女仆薇妮……她露出嗜虐的冷笑，只是看着瘫软的圣女，果然薇妮也是那一边的人，虽然夏尔早就知道了。
“问得好！”
席达尔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感到不悦，拍了一下手回答。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付出了不少的牺牲。”
他一边用憎恶的眼神瞪着莉莉安娜。
“当然，也让她后悔到想死。”
“哦哦。”
“首先是四肢，这是为了防止她逃走和妨碍魔法的双重目的。”
席达尔缓缓拿起挂在墙上的锐利小刀。
“就像这样。”
他随意把刀刃插进莉莉安娜的身体，明明不是自己被刺，却差点发出惨叫的夏尔忍住了声音。
相对的，莉莉安娜被刀子在腹部钻来钻去，却只是发出“呜……”的微弱呻吟。
“用刀子刺的话，圣女是不会死的，请看。”
席达尔把刀子拔出来，从腹部溢出乌黑的血液，一般来说这是致命伤，但是出血立刻停止，伤口也马上愈合。
“这是光之魔力非常强力的治愈效果，薇妮，点灯。”
“是。”
薇妮把灯罩盖上。
监狱变得一片黑暗，只有莉莉安娜雪白的肢体和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液发出朦胧的光芒，这是一幅充满幻想的光景，就像是在看一幅低俗的绘画一样。
“因为这种惊人的恢复力，不管皮被剥掉几次，手脚被切断，马上就能治好，如果不用铁烧过伤口，手脚也会重新长出来，简直就像是蜥蜴的尾巴一样。”
房间恢复光明，用布擦去匕首上的血迹，席达尔用佩服又轻蔑的语气说道。
……莉莉安娜的恢复力，夏尔早就知道了。
能够把这种能力分给其他人，也是她的强项之一。
但是……到了现在，这种强韧的恢复力，只会让人觉得是种缺点。
顺便一提，森林精灵的特征是有着健康的日晒痕迹，但是在没有阳光的地下监牢里，莉莉安娜的皮肤被剥下好几次，结果变成了像夜精灵一样的雪白肌肤，席达尔笑着说“我夺走了太阳的恩惠”。
“因为森林长耳族会编织魔力，所以封住手脚也是有效的魔法对策，不过这个女人被关起来后，还没有失去反骨心，她故意停止恢复，假装自己失去手脚，想要趁监视松懈的时候逃出去。”
席达尔露出混杂着苦涩和愤怒的表情。
“……因为这样，五名尊贵的年轻人失去了生命，他们被光之魔法烧死了，是这个女人烧死的！”
他用好不容易把血擦干净的刀子，冲动地砍向莉莉安娜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条红线，不过伤口马上就愈合了。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像这样封住她的行动，不过她是高等长耳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会用到这条绳子。”
把莉莉安娜吊起来的绳子。
“手脚的锁链和绳子的长度经过调整，让她脖子上承受一半的体重，这样可以压迫气管和颈动脉，让她思考一直保持在混浊的状态，就算监视稍微松懈，只要把她放在这个状态，别说使用魔法了，就连大小便都无法解决。”
席达尔接着说：“当然，一般人几个小时就会死了。”这是只有超恢复力的圣女才能使用的封印法……
“因为药物类的抗药性很快就会产生，所以这个方法最为合适。当然……就算不使用这种偷懒的方法，只要二十四小时不断给予拷问的痛苦，要妨碍魔法也很容易。”
这时，席达尔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羞愧的神情。
“说来惭愧，我抓到这个女人已经七年多了，拷问也变得千篇一律。”
“拷问变得千篇一律。”
夏尔第一次听到这种组合的词汇……
可以的话，夏尔一辈子都不想听到这种组合……
“一开始大家还会互相推托，二十四小时轮流拷问。是的，虽然最后成功让她屈服了——但比想象中还要快就厌倦了。”
就算你露出这种自家人丢脸的表情……
“我们培养出来的拷问技术，是以在短时间内让对象感到最大痛苦为焦点。也就是说，是以对象最后会死为前提。我们没有设想过要折磨这种苟延残喘的猪……当然，我们也不断在尝试错误。”
不用再继续尝试错误了！
“我们的创造力也已经枯竭了。是的，至于我们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就如先前所说。”
的确，夏尔听到了犹如恶意结晶一般，令人感激涕零的事情。不过，原来那也是“极限”啊……
“夏尔大人今天会像这样莅临，也是某种缘分。我想如果是魔族，应该可以想出不同的折磨方式，这是我的愚见。”
席达尔这么说完，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夏尔。
喂喂……
夏尔看向薇妮，她的眼睛也闪闪发光。
难怪许可会这么顺利通过。
原来他们打的算盘，是要自己帮他们想出新的拷问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