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抄家后前夫哥有了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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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逆子

他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棺椁,棺椁就在后花园的桂花树下,叔父若是不信,只管带人去验!”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不,不……还是让小侄带人去将父亲的尸身请过来吧……”

王导只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王应本就不堪大用,额上冷汗淌得更厉害了。

他生怕被人瞧出端倪,便只好强自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王导点了两名羽林卫:“且去吧。”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宋隐垂着首沉默地跪着。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等等吧。

如今不过只是个开始。

时间一寸一寸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名羽林卫终于折返回来,面色有些难看:“丞相大人,情况实在有些复杂……还请您亲自随属下去定夺才是。”

众人都下意识地朝他望了过去。

但见他鞋上沾了些湿润的泥土,有鼻子灵敏的,更是闻到了隐约的腐臭味。

“也好。”

王导搁了茶盏,正要点头。

他身后一名官员却站了出来,朝王导拱了拱手:“大人身份贵重,须得在此主持大局,不如且由下官代大人走一趟吧。”

听到这把声音,宋隐到底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来。

火光之下,她只看得见那个人的背影如山一样巍峨。

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是多年相濡以沫的温和,也是此刻天寒地冻的冰冷。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遥集,遥集,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然而这样无声的呐喊注视,注定不为人知。

上首王导已经点了头:“有劳阮校尉。”

阮遥集领了人便走。

将出门时,他心中若有所感,脚步略略停顿片刻,方才离开。

王应心知那个最大的秘密再也瞒不下去,只瑟瑟发抖地委顿在地。

好半晌,他才讪讪地为自己辩解:“叔父,小侄什么也没有干过,小侄是冤枉的呀……想当初,小侄就劝过父亲不要与陛下作对,可是小侄毕竟只是个过继来的嗣子,实在人微言轻,父亲又是个最刚愎自用的人,小侄的话他是半句也听不进去呀……”

王导看都不看他。

“打断骨头还连着血亲呢!咱们可都是同宗!”王应焦急地道,“叔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再说,当初是逆臣势大,非要逼迫小侄过继,小侄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呀……”

为着撇清关系,他不再称父,只一口一个逆臣,听得王导更加不齿。

“王应啊王应,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好大儿!”

“想当初,他膝下无子,为着后继有人,本相原选定了人过继,是你和你的生父眼馋刺史府的富贵,非要跳出来争着抢着做刺史府的公子。往日种种历历在目,你却这么快都忘了?”

宋隐虽垂着头,心头却为王导这番话生出几分痛快。

王应其人,最是首鼠两端,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当他的嗣父身处高位时,此人仗着身份走马章台,在青州府横行霸道,何其嚣张。

后来王敦谋逆事败身死,第一个跳出来背刺的人也是他。

不过好在苍天有眼,很快就会轮到这些人的下场了。

宋隐在心中默默倒数着时间。

想必再过不久,那具尸首也该被挖出来了……

到得那时,她只管冷眼瞧着这位大公子又该如何为自己开脱便是。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想法,门口忽然起了骚动。

阮遥集容色冷峻地进来了。

他身后,两名羽林卫吃力地抬着一张临时搭出来的担架放到了庭中。

担架之上只得一卷草席,因着挪动略松散了些,将里面裹着的尸身露出来些许。

一只枯瘦的手僵硬地耷拉着。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却又戛然而止。

王导猛地站了起来。

他疾行几步,走到那具尸首面前,亲自提了灯去照那张青白的死人面孔。

烛光之下,王导看的分明。

那正是被他开除宗祠的胞弟,前襟染血,双目紧闭,再不会睁开眼了。

这一瞬,王导脑中闪过了很多从前的画面。

幼时跟在他身后学射御的伢童,迎娶舞阳公主时的志得意满,再到后来,因着朝廷南渡,二人的地位越来越高,政见也越来越不合,到后来,更是当庭反目,一个做了心底的肱骨大臣,另一个却成了身犯谋逆大罪的乱臣贼子。

但如今他死了。

那么悄无声息地被一卷草席裹着,一口薄棺也无地葬在花园里。

纵是王导这些年大修养生之道,这一刻也被气得气血翻涌。

他解下自己的大氅盖在王敦早已冰冷的尸身上,再站起来时,这个掌握着晋地半壁江山的丞相似乎突然就苍老了很多。

他慢腾腾地,一步一步地走到王应面前,居高临夏地俯视着对方,眼神冰冷。

半晌,他终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你很好。”

王应大松一口气。

他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竭力地让自己笑得更谄媚些:“我早劝过这逆臣,乱臣贼子是不会有好下……”

一个“场”字,被王导抡圆了的清脆的巴掌声掩盖了。

王应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王导:“叔父?!”

王导掏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手,冷笑道:“你既已出嗣,便是他的后代,无论如何,他这些年总不算亏欠你,你却口口声声只称逆臣,如此事父不孝!你父大丧,你却不设灵堂,不置丧仪,这便是你为人子的孝道?”

王应十分不忿:“叔父不是已经代逆臣发过丧了吗?又为何要浪费财帛?”

更何况,先时王敦尚在人世,却被这道貌岸然的丞相大人强行发丧,这才气得王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二人所为不过半斤八两罢了,如今又来装什么?

他暗暗腹诽,但碍于形势所迫,到底不敢多言。

“区区几两银,尚不够你包丨养伎子半日的嫖资。”

这院中跪的最多的,便是在寒冬腊月也穿得清凉的舞姬娇娘,正被冻得瑟瑟发抖。

“枉费他精明一世,却养出你这么个中山狼。也不知他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当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