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谕降临
虚空中的梵文字符大放金辉，阎罗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其吸摄而去。
嫣红合拢手掌勉力帮忙阻挡，但那金色的砂砾却穿透她虚幻的血肉，缓缓向天空飘去。
在湿婆的判定逻辑中，阎罗所供奉的恒沙，自然是他自己。
忽地，那吸摄之力停滞了。
墨璃的声音从那信道之外传来，带着几分无奈：“这回亏大了，你舅舅买的那些数据不够人格化，我把本杰明的意识全部给出去，湿婆才勉强满意。”
在奥克伍德大厦时，本杰明的意识或许连通了某位神明，但大多数正神不会直接吃人，本杰明醒来后意识自然就会归位。
墨璃本来打算将其炼成电子阴兵，用来加强黑客能力，结果现在还没开始，就喂到湿婆嘴里了。
“我们人没事就好，古巴人的先知呢？”阎罗问。
嫣红凭虚飘起，捧着那粒金色砂砾向信道飞去，人在半空动作却蓦然一顿，回首看向数字恒河的深处。
那里，眨眼间便扭曲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从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中，缓缓升起一座血色的祭坛。
“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她了。”墨璃轻叹。
“数字恒河和那座祭坛竟然真的存在某种未知联系，我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你猜测的也不算错，你舅舅那幅画同样对祭坛有一定吸引力，我想要找到一个凭依与她作战都困难。”
“恒河沙，这东西能代指的范围太广了，也许任何有信仰的数据都能算作其中。”阎罗说，同时向祭坛之上投去“视线”。
突然，一道身影从漩涡中缓缓走出，停在祭坛一旁。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女，赤着双脚，轻轻踏在银色的河面上，黑发如同墨汁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半张苍白的脸颊。
她缓缓抬头看向阎罗，脸庞稚嫩而美丽，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纯金色眼眸中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
“Mpungu Nzambi……”
她低声吟唱着，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低语，周围的银白色数据洪流，也开始随着她的吟唱而剧烈波动。
“至高无上的神灵，大概是这个意思。”墨璃说，“快出来吧，湿婆的力量正在退散。”
嫣红立刻带着阎罗穿过了信道，在最后一瞬，他们听到那少女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已经唤醒了最终灵性，你的命运与神相连，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湿婆的力量消散，数字恒河和那座祭坛全都消失不见，出现在阎罗眼中的，只有一片如同粗陋蓝色全息影像拼接的无垠空间。
阎罗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从无尽的虚空中被猛然拽回现实。
一道道充满了锯齿和马赛克的蓝色数据流向他缓缓涌来，逐渐以他的命格为核心，拼凑出一具人形的意识体，那些蓝色的像素块杂乱无章，如同劣质的盗版游戏画面一般闪烁不定。
“终于回来了，赛博空间。”
阎罗现在才明白，原来前两次他的意识都直接被那座祭坛给劫持了过去，现在借助墨璃和湿婆的力量，才穿透那一层虚幻。
“很遗憾，那座祭坛现在似乎和你是一体的，我只能尽量屏蔽它对你的影响，无法清除。”墨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是我能力不足，之前竟然没发现这东西这么难缠。”
“只是敌暗我明，吃了情报不足的亏。”阎罗待数据化的形体稍稍稳定后，睁开眼睛。
那无垠的赛博世界如泡沫般破碎，现实重归，他仍然坐在那台老旧的电脑前，昏暗的房间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发现了？”
阎罗迅速拔下数据线，身形一闪，躲藏在一面摆着各种骨头装饰的木架后。
“神谕当然能确定我们在行动，但应该找不到我们的具体地点，现在只是加强了守卫。”墨璃说，“我已经获得了部分网络权限，文森特的位置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
阎罗看向视界右上角，一个闪烁的黄点迅速放大，扩散为一副画面。
——那是一间颇具古巴风格的宗教祈祷室，壁画的色彩大胆而奔放，画面中既有天主教的圣母玛利亚，也有非洲的奥里沙神灵，他们却又被不规则的几何图案和破碎的线条所干扰，显得有些诡谲。
——在壁画下方，还摆放着一些宗教祭品，有蜡烛、朗姆酒、雪茄、鲜花，以及一些雕刻精美的木质神像。
——房间正中心，是一台崭新的银色黑客椅，文森特就静静地躺在那张椅子上。
——他头向后仰，姿态放松，神态安详，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睡眠。
“他没有连入公网，连的是古巴人自己的网络。”墨璃说，“按照之前听到的消息，不排除是那位拉斐尔在对他进行洗脑，用大量外源数据冲刷他的意识。”
阎罗控制画面回缩，准备动身，“要是文森特现在也向一位神明祈祷，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大部分对神明的祈祷都得不到回复，刚刚湿婆这么快就投来注视，应该还是数字恒河的功劳……”墨璃顿了下，“等等，我在监控里看到，阿丽娜要回来了，先把她拿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消息。”
阎罗从善如流，继续猫着，在心里道：“我刚刚也只是姑且一试，没想到湿婆竟然真的愿意投下注视。祂可是印度人的主神，而我们破坏了陀罗横街的恒河洗礼，是祂该要清除的小虫子才对。”
“我猜，是祂对你身上的东西感兴趣，别忘了神谕是怎么叫你的。”墨璃说。
“那不是在叫我，是在叫那个Nganga中寄宿的意识。”阎罗呵呵笑了声，“至高无上的神灵，最终灵性，听着真是了不得，也不知道祂最终会怎样破茧而出。”
“我会帮助你，不会让你被任何东西操控。”墨璃认真道。
“谢谢……”
门口忽然传来锁舌转动的声音，阎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