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储备驻地做打算
“呼——”
奔波许久,总算有个地方能给他们临时落脚。
马良琢磨了半天,终于升起一团火。
他来到汉末已经一月有余了。
尽管自己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当地人,可习惯这种东西越是掩盖,就越是隐藏不住。
现代化的生活掩去了许多曾经的不便。当用后人的眼光审视回来,才知道这些困难有多少是难以逾越的。
就比如眼下的情况。
形势大于人事。等他真沉下心来好好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这定莋的荒城中了。
“只不过是求个温饱,就已经如此艰难;我携千余年后人经验,若不为天下苍生计,又怎得对得起这一遭啊。”
蜀地的昼夜温差实在是大,更不必说在如此荒废之地。
这般想着,他将自己的身子朝着火堆旁靠了靠。
若是想助力汉室复兴,那么第一次北伐断陇道的计划就必须成功。
而促成这次失败最大的问题,就是后勤补给的问题。
历史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诸葛亮一样,他这次也一样。
而作为后来者的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在出兵汉中之前,处理好南中的后勤有多么关键——
只是稳定是不够的。
要把益州南部这几个郡的资源盘活,真正成为打向雍凉两州的子弹。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唉。”
马良痛苦地揉了揉头。
眼下的事情已经是在走钢丝了,他还没那么多心思去给几年后的事情做完整的规划。
“咚咚咚。”
残破的木板象征性地被敲响,门外的人明明可以直接进来,却非要走个程序。
“老爷,是我。”
尹群的声音有一种做贼的质感。
“进来吧。”
马良揉了一把脸。
即便是自己心中疲惫,但是对周围人尽可能地还是不要展露出来比较好。
本来眼下的事情就是险中又险,如果连他这个设计计策的核心都不能表现出绝对的自信,周围的人又怎么能抱着必成的决心去做事呢?
“老爷,刚刚价钱已经给您打听回来了。”
尹群得了许可,便小心翼翼地钻进屋中,然后再将那扇残破的门关好,尽可能地让屋中火堆散发的热量流失的没有那么多。
“每石四千钱。沿水十五家盐商全部统一价,分钱不让。”
“多少?”
马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盐价要比成都的盐定价高了五倍不止。
刘备入主益州时,曾和诸葛亮将盐铁收归国有。最初为了解决财政问题,盐价定的稍高些,也不过一千钱;后来在刘巴的建议下发行直百五铢,让财政问题缓解之后,便一直稳定在了八百钱一石左右。
但益州这地方还是太大了。
北益州尚且好说,这南益州蛮夷之地不服管控,长久以来又没有足够的精力去镇抚他们,盐铁官营一事自然便无从谈起,只得让他们自便。
但是这个数字,也实在是太惊人了。
“四千!我还绕过他们去访问了几个小的盐场,但他们所产之盐,有一个算一个,统一都让那几大盐商收走,我们根本没办法从他们手里买到盐。”
“不。我们不买。”
马良低头望着地面,心里盘算着什么东西。
“还有一事,说不定能帮上老爷——”
“什么?”
“我今天前去询问各个盐商,发现他们似乎最近并没有向外有什么贸易。盐货大多都堆在了盐田附近。”
“什么原因?”
“似乎是毒障所致。南中七月毒雾频发,为了族中行商的安全,他们都选择不出门。”
马良的瞳孔突然放大。
“你且去吧。今天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动身一趟。”
“是。”
尹群看得出马良心中焦虑,便不再多打扰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然后将门扉合上。
但这门扉没合上多久,就又被人粗暴地推开:
“搞完了!”
王平推门而入。
脆弱的门板顶不住他这般力气,便晃晃悠悠地从门框上掉下来。
“呃……”
“我们暂住此地,等到走时,记得帮乡亲修好就是了。”
可是这屋子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马良和王平心里都清楚,所以谁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驻留。
“刚刚已经派人考察过了。定莋这地方,的确不太适合种粮食。”
王平收起些莽撞:
“村民中有位老先生,他似乎懂得些农学。我们将您的种植计划与他说了,他表示种是可以种。”
“他有什么问题?”
“就是这……销路问题。”
王平皱眉。
“定莋百姓大多从商,对商业方面的事情,也的确是敏感的多。您给他们提供的那些艾草苍术,在百姓眼中多少野草。如何用他们换得口粮?”
“你且将我们随身的银钱再给他们分下去一季度的,就算是第一批作物的定金了。再与他们嘱咐,等到第一批作物成熟时,成都方面会专门派人来提采,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
“子均放心。采买来的作物,我自然有办法销出去。”
定莋的盐,多为井盐。
井盐打井,势必要提采地下水。所以马良断定,此地的地下水水位一定不高。
在这种情况下,苍术这种喜干植物的长势一定不错,出产的品质也会好些。
只要能将这东西和民生联系起来,那就必然不愁销路。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此次南下,非要带一大堆能遏制所谓“毒障”之物的原因了。
去永昌找什么染料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在沿途:
他要探明整个南中各地对成都的态度,以及做一次活体的广告,开辟新的商机。
“这不是问题。我相信您的口才,陛下和丞相应该也愿意配合您做这些有利于民生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
“您这次又打算分出去多少钱?我且给您算笔账。”
随着最近的接触,王平也开始对马良的脾气有些摸索。
如果他以戏谑的口吻与马良交谈,那多半是自己吃瘪,但是会让事情进行地迅速;
但如果他以严肃的口吻与马良交谈,那么马良就会更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想法,从而方便他表达自己的意见。
很显然,这件事情上,他必须向马良说明白:
“我们这次南下,丞相给了一千金。期间路费已用去一百金,给予那一伙山贼一百金,遣散那驿站的帮手五十金,留给那老兵重建五十金。”
王平的手指一个一个掰,都掰到了马良心里。
“这就是三百金了。昨日你又差陈樵给高定上供了三百金,我们现在只余下四百金了。按照你的想法,将前三个月的农钱率先发下去。
往小了说,也起码要一百金。就算丞相到时派人来收货时能减免,那钱也到不了我们手里。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白白地损失了。”
王平深呼一口气:
“三百金,就不说能不能回成都,以目前这个进度,我们如何走得到永昌?”
“先紧着眼下的事办。有些事须得为了结果不计过程;可有些事,反倒是过程更重要些。”
马良坚定地站起身来:
“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直接说便是。”
“刚刚尹群来此,跟我说那些盐商家中似乎饱受毒障影响。你今夜走一趟,务必要把事情做的隐秘;明天天亮前,我需要确切的情况。”
王平抱拳躬身,是为领命。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