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上门的机缘
“天都黑了，快些装车吧，注意安全哈！”秦风看着暗下去的天色，准备结束今天的劳作。
由于基本吃不到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夜盲症，一到晚上连路都看不清。
在照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干挖铁这样的重体力活，太危险。
之前都是算好时间，确保大家天黑之前能够到家。
但今天大家干劲儿比较足，为了多挖一车，时间晚了些。
现场燃起几根用干燥松木蘸上松脂做成的火把，风轻轻一吹，光线忽明忽暗。
众人把清理干净的铰钢生铁搬到板车上。
“火把多点两根，眼神好一些的，拉车推车，眼睛不好的跟紧点，实在不行就拉着别人的衣角。”秦风开始安排任务。
等到众人就位，秦风继续指挥大家：“一，二，三，起！”
两个身体比较强壮的小伙，同时抬起平板马车的车辕。
其他人站在两侧，等待指令。
“走！”
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发力，推着板车上路。
只要找好了平衡点，拉车不需要费太大劲。
就是上坡下坡要麻烦一些。
挖铁的地方在城乡结合部，废品站在城区边缘，两者相距差不多三公里。
拉着车差不多一个小时能到。
废品站由两间办公的小屋，和后面一个堆放物品的院坝组成。
废品站罗站长除了收购废品之外，还有守护的职责，吃住都在这里。
一行人来到外面的时候，天早已黑尽。
废品站大门紧闭，只有办公的小屋还亮着灯。
秦风道：“你们在这等会，我进去找站长。”
说完，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入小屋。
小屋里面没人，想来罗站长应该在后院。
秦风径直打开后门前往后院。
站长确实在院内。
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看着其他几人从一辆卡车上往下搬运物件。
听到开门声，二人同时回过头来，脸色齐齐一变。
秦风也是脸色一变。
和站长站一起的中年男人，他认识。
赵军的大伯赵友德，蜀川轧钢厂的后勤办主任。
而从车上搬运下来的东西，全是钢材。
虽然大多是一些边角料，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钢。
其中还有不少看起来完整的大块钢板。
地上已经堆了不少，车上还有一些，加起来怕得有近万斤。
在这个工业材料奇缺的年代，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废品站。
而且还是这么一大卡车。
晚上交易，紧闭大门，眼神惊惧，都说明这里面有猫腻。
退出去假装没有看见还是......
意外撞破这一幕的秦风脑子飞速转动，很快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赵叔，卖废品呢？”
声音不高，正在专心搬东西的几人听不到。
赵友德深深吸了口气，顺着话往下说：“是啊，处理一些厂里不要的废弃材料。”
秦风笑道：“这么上好的钢材就当废品卖啦？”
赵友德讪笑道：“都是些边角料，派不上用场。”
秦风道：“还得是国营大厂财大气粗，我还以为是有人倒卖国有资源，用劳动人民的血汗牟取私利呢。”
赵友德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秦风淡淡的道：“身为国家干部，以权谋私，用资本主义腐蚀工人阶级，结党营私合伙倒卖国家核心战略资源，赵叔，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生怕一个倒卖国有资源的罪名不够震撼，秦风又罗列了数个很难顶的罪名。
戴帽子这事，他还是很擅长的。
这些罪名只要落实一个，有心人再稍加利用，工作肯定是不保，被拉去打靶都有可能。
好几顶硕大的帽子扣下来，赵友德心尖尖都在发颤：“胡说八道，我只是处理一些厂子废弃材料而已，你可不要乱说。”
“诬陷国家干部，是犯罪。”
秦风一笑：“噢，废弃材料，是我看错啦？”
“要不报警吧，让专人来看看这些到底是不是废弃材料。”
赵友德沉默片刻，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喉咙发出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嘶哑声音：“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吧？”
“赵叔，你这是啥意思？”秦风回答道。
同时身体微微后退两步。
地上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棒就在身旁，如有意外情况，一伸手就能拿到。
秦风对赵友德性子不了解，生怕对方是个的愣头青，不管不顾冲动行事。
为了自己，冲动之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罗站长看情况不对，开口道：“他最近倒是经常过来卖废品，每次都是十几二十个人。”
潜台词就是别乱来，他们人多。
之前的某一个瞬间，赵友德确实有过可怕的想法。
但那股子劲儿一过，赵也就泄了气：“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即，他从兜里掏出两张去年年底刚刚发行的工农联盟十元纸钞：“小风，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仔细算算还沾点亲戚呢。”
“这样，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这些钱拿去买烟抽。”
这钱一收，将来东窗事发，他就是共犯，秦风没有接他的钱：
“罗叔，你这是干嘛？”
“最近我卖些铰钢生铁多少也有些进项，钱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赵友德仿佛发现了华点：“等会，你说你卖什么？”
秦风道：“铰钢生铁......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卖的东西都是从垃圾堆中掏出来的。”
“我那是在学习全民日报精神之后，响应国家号召变废为宝，支援工农业生产。”
在把别人推下道德深渊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站在制高点。
赵友德心里焦急，听了秦风的解释，也就没有细问：“那么，你想要什么？”
秦风略一沉吟：“听说厂里马上就要大招工了？”
赵友德眉头一皱：“你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厂里已经收到了不顾一切扩大产能的文件，劳资科正在拟定方案招工，就这几天就会出台政策。”
“你想进厂？”
秦风点点头：“我也想为建设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这次大招工他势在必得，不能出现半分失误。
这才拼命挖铁赚钱。
现在赵友德把机缘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客气。
他好歹是干部，管着一个核心部门，安排个人进去没啥难度。
赵友德缓缓道：
“小风啊，不是叔不想帮你，而是这事，实在不好办啊。”
“这年头，谁不想当工人，城市户口有粮本，吃国家饭，旱涝保收，只要招工信息一出，每个岗位都有无数的人盯着，想要进厂难如登天。”
“再说了，大厂各不同部门有各自的职责和权限，招工是劳资科的事情，我们后勤办也插不上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