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至贱
第三天早上，秦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二三十号陌生人在这里。
基本都是中年妇女和半大孩子。
穿着干净，举止斯文，一看就是城里人。
带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但怎么看都比秦风他们的工具要高端一些。
而赵军等人，则远远的站在一边，没有过去。
毕竟他们是农村户口，在城里人面前还是稍微有些自卑。
秦风上前道：“你们站这干啥呢？”
看到秦风，大家立刻有了主心骨：“风哥，来抢我们生意的人出现了，我们该怎么办？”
秦风道：“什么怎么办？他们挖他们的，我们挖我们的，各干各的呗。”
“走，过去吧，咱们把好点的位置先占下。”
他们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自然知道所剩不多的大块有用炉渣坨在哪。
秦风想要和平共处共同开发，可别人不这么想。
一行人刚刚靠近，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肥硕中年妇女就拦住了路：“站住，你们是干啥的？”
言语很是霸气，颇有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而其他人也自发的跟在后面，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秦风眉头微微一皱，克制的道：“大姐，你们都有组织的来到这里了，还能不知道我们是干啥的嘛？”
妇女冷哼一声：“谁是你大姐，少跟我乱攀关系。”
“我之前听说有一群人一直在盗窃咱们炼钢厂的炉料，不会就是你们吧？”
“你说你们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非要盗窃，这可是要被抓起来劳改的。”
“看在你们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只要你们保证以后不再来盗窃我们炼钢厂的财产，我们可以不报警抓你们。”
大姐不但体型彪悍，一张嘴巴更是伶牙俐齿。
一口一个盗窃，一口一个炼钢厂的财产，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秦风等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但话里的意思，秦风听懂了。
自持城里人，妄图用言语吓跑这群没文化的乡巴佬，独占废料点。
好家伙，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要换成一般人，说不定还真被她给吓到了。
秦风故意问道：“你们是炼钢厂的工人？”
“上班时间不好好搞生产，跑这来干什么？连工服也不穿？”
他有些奇怪。
不管黄飞逢还是赵友德，都是轧钢厂的职工，按说来的人应该是轧钢厂家属才对。
怎么这些人一口一个炼钢厂？
胖姐道：“我不是炼钢厂工人......”
随即反应过来：“你管我们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噢，原来你们不是炼钢厂的工人啊，那就少管闲事。”秦风的回答不咸不淡。
胖姐得意的道：“我不是炼钢厂工人，但我男人是，我们都是工人家属。”
“是他们让我们来守着厂里的财产，保护国有资源的。”
能想到的正当说辞只有这么多，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些理由足够了。
厂子资产，国有资源，这么高大上的词，拿捏一群见到他们头都抬不起来的农村人那还不手到擒来。
可惜，他们今天踢到了钢板。
要论戴帽子，秦风真的不虚：“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恭喜你们，因为你们的男人很可能会丢掉工作，来和你们一起劳动了。”
这番威胁的话，差点让对面的人笑出声来。
自己或者家人如果有这个能力，还会跑这来鼓捣破铜烂铁。
胖姐哂笑道：“小兔崽子，你以为那你是谁啊，你说丢工作就丢工作啦？”
“我男人可是五级工人，你知道五级工人有多宝贵吗？那都是国家的宝贝，铁饭碗，懂吗？”
秦风微微一笑：“我就一个普通人，当然没那个能力，但党和人民有。”
“身为工人同志但觉悟极低，唆使家属假借工人阶级的名义，欺压农民阶级，破坏工农大团结，阻碍百姓响应国家变废为宝号召支援生产。”
“这些可都是严重的原则性错误，一旦犯了，就是再高级的工人也得丢工作，甚至劳改。”
这黑锅啊，它又大又圆。
这下对面的人笑不出来了。
秦风说的这些错误，好像过于夸张了，但仔细一想又好像还真对得上。
如果深究起来，随便拎一个出来也扛不住。
何况还几个同时犯。
如果家里顶梁柱丢掉工作，那天可就塌了。
就连胖姐也被唬住了，支支吾吾半晌不知该如何反驳。
秦风又道：“你可别说你们不是被家里男人唆使的，这事上面稍微费点功夫就能查清，故意隐瞒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再一个，这废炉料倾倒下来之后，就不属于炼钢厂了，厂子管不着的。”
又等了片刻，秦风见胖姐依然没有反应，便道：“行了，我们要开工赚钱了，要是你们再影响我们，那可别怪我们闹到厂里去。”
说完转身挥挥手：“兄弟们，开工。”
众人嘻嘻哈哈的越过胖姐等人，来到倾倒点，熟练的开工。
胖姐等人倒也没有再多加干涉，而是带着自己的人，也找了个地方开始摸索着挖铁。
“一，二，三，抬！”
“往后挪，慢点，别急。”
“慢慢往下放。”
“一，二，三，松手！”
“开始清理。”
在秦风的指挥下，一根两千来斤的炉渣坨被抬了出来，然后叮叮当当的清理。
他们都是熟手，又占据了最好的地方，效率自然极高。
反观胖姐等人，人数是不少，但没人组织，也没有经验，只能自顾自的瞎忙活。
找了一些几斤十来斤的炉渣坨，学着秦风等人的样子，开始敲敲打打。
好不容易敲开，结果里面空空如也人，一点生铁铰钢也没有。
看着秦风他们互相配合，很快就敲出两根近千斤的铰钢，当时眼睛就红了。
自己赚不到钱都在其次，但看别人赚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他们觉得虽然目前还在探索阶段，但早晚熟练了，这里的财富都是他们的。
现在秦风等人就是在掠夺他们的财富，抢他们的钱。
眼见这样下去不成，胖姐招呼几个妇女聚在一堆叽叽喳喳，好像在谋划什么。
很快，秦风就知道了答案。
其他人继续尝试挖铁，几个中年妇女却径直朝着秦风他们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也不说话，东挤一下秦风，西挤一下赵军。
胖姐直接来到张华超身边，屁股重重一拱，把张华超拱一个趔趄，手里锤子差点就砸到自己脚上。
秦风放下手中工具，来到胖姐面前：“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胖姐无辜的摊摊手：“什么干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干啊！这里又不是你家地盘，我们想站哪里站哪里。”
“啊，不会我们站这里也违法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们继续啊，继续，继续，别管我们。”
说完，一屁股又把另外一个小伙子拱开。
她们就是下定决心来搞破坏的：我们赚不到钱，你们也别想赚到。反正我们有粮本不愁吃，不赚钱无所谓，你们赚不到钱可就要饿肚子咯。
被拱开的小伙子脾气暴躁，扔掉手中工具就要把胖姐推开。
胖姐全然不惧，挺起肥硕的胸脯就往小伙子手上撞。
眼看就要撞上，小伙吓了一跳，迅速缩手，脸色刷的就红了。
胖姐一脸得意：“哟，你还想动手，来啊来啊，我让你打......”
说完，挺起胸脯朝小伙逼过去。
小伙落荒而逃，离得远远的。
要论起不要脸来，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比得过这群如狼似虎的中年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