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盐商要斩草除根？
酒过三巡。
王熙凤命人撤去碗筷，又送来茶盏。
恰在此时，左佑两只手各自提着一笼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
“公子，左边这是宁国府贾珍命人送来的吃食，右边是依嘱你吩咐做出来的火锅底料。”
宝玉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香气？”
左佑把两笼食盒递给公子，便退出西厢。
陆商掀开案上贾珍送来的剔红捧盒，甜香混着热气腾起，瞅清里面的食物，忽笑道：“是苏州那边的桂花酿圆子，用梅花雪水煮的，怕是珍哥儿知道我长居金陵，便想到这道甜食，他倒是有心了。”
“鸳鸯，给每人舀上一勺尝尝。”
身后的鸳鸯领命，带着晴雯和香菱等上前，为诸位姑娘奉上甜品。
众诸起身依礼称谢，方又落座。
陆商见状，他环顾一圈，发现诸钗在他面前还很拘谨，他瞥了眼贾宝玉，忽然说道：“这甜水不错，若配上唐伯虎秘制的火锅底料，最好。”
众人闻言，都意识瞅向商大哥右手边的食盒。
先前那个随从说的，便是这个了。
“可惜缺了一味‘朱砂引’。”
此话引来诸钗的好奇，都目不转睛地望向陆商。
湘云挑眉：“什么引子？”
“《三笑姻缘》里唐伯虎的秘方。”陆商突然敲了敲右边盛着火锅底料的瓷罐：“当年他为讨秋香欢心，在杭州发明了‘胭脂火锅’。”
湘云噗嗤笑出声：“胭脂怎能下锅？”
“他把玫瑰胭脂化进高汤，鱼片裹着胭脂粉下锅，这道菜的做法，我是从遗本上面学来。”
“朱砂色涮羊肉，茜草色烫青笋，最绝的是用芙蓉胭脂调蘸料，秋香吃得满嘴嫣红，唐伯虎还吟诗‘朱唇半点桃花浪’。”
宝玉喉结滚动，手上那枚果子“啪嗒”一声坠入桌上。
惜春却惊道：“那不得中毒？”
“可不！秋香当晚肿成香肠嘴。”陆商猛地掀开食盒二层，露出鲜红汤底，“所以我改用红曲米仿制。”
热气裹着辛香漫开，众人不自觉围拢过来。
“我来试毒！”湘云一把抢过玉箸。
却被探春按住：“当心烫成母大虫。”
笑声中，陆商舀起热汤浇在窗棂积雪上，胭脂般的红痕蜿蜒如血。
“当年华府丫鬟们就这么验毒……雪地红痕散则无毒，聚则……”
“散啦散啦！”惜春指着迅速晕开的红渍。
宝玉趁机凑近汤锅：“这辣味倒是特别。”
“唐伯虎的独门绝技。”陆商突然往汤里撒了把金箔，“他在辣椒面里掺胭脂粉，谓之‘金妆红颜锅’。”
说着舀了半勺递到宝玉唇边：“宝侄子尝尝？”
宝玉就着勺沿啜了一口，辣得眼眶泛红：“咳咳……确有玫瑰香！”
“什么玫瑰香？”陆商变戏法般亮出胭脂罐底，“我不过抹了点玫瑰膏在勺柄上。”
满屋爆笑中，湘云笑得歪在迎春身上。
探春倚在同样笑开的林姐姐身上，连宝钗的团扇都遮不住翘起的唇角。
王熙凤用护甲敲茶盘：“你们这些促狭鬼，仔细呛着！”
话音未落，贾蓉举着秘制酱料冲进来：“来迟了…哎哟…吃…完了…”
门槛积雪让他摔了个屁股墩，酱料砸进左佑送来的火锅食盒。
胭脂红的汤汁溅上《冬雪烹茶图》。
在“能饮一杯无”的“杯”字上洇出朱痕。
陆商却抚掌大笑：“妙极！唐伯虎当年泼锅作画，题的就是‘胭脂雪里杯自暖’！”
众人围看那幅意外点染的画。
宝玉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原来湘云偷了胭脂罐，在院中雪人脸上画了个香肠嘴。
琉璃世界胭脂痕，北风卷着笑闹声撞散在红梅枝头。
当平儿送来醒酒汤时，发现那锅“胭脂火锅”早已见底。
…
…
翌日，陆商睁眼醒来，便听见脚步声响。
却是晴雯和香陵进了屋，前者说：“爷，吴经和左佑已在西厢候着，他们说有急事找你。”
陆商点点头，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穿衣起床。
盥洗毕，嘱咐晴雯摆早膳便去了西厢。
吴经和左佑见了礼，等内里没有丫鬟方才小声道：“公子，咱们去迟了一步，找到六扇门牢头时，发现他醉死在臭水沟中，九门提督和锦衣卫都确认过，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六扇门也找了他们衙门的仵作检验，没发现死者身上有暗伤，同时也没有查验出毒药成分。”
“户部侍郎是撞墙身亡，没有他人迫害的疑点。”
“犹让人可恨的是，这位户部侍郎的家小，早在数日前，便是刘瑜前来荣国府宣旨当日，已经借故返乡过正旦，怕是眼下，她们不是跑了，便是被人灭了口。”
吴经皱了皱眉：“外城传出林少师贪没的妖风，乃出自漕帮的分支德州帮，据帮主坦言，他们是收到一千两银票，负责在外城散布这个谣言，给他们银票的人，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其他的，他一概不知，因为对方是蒙面和他交易。”
“江南口音？难道是盐商那边生事？”陆商若有所思。
蓦地，他的眼睛迸发出一丝明悟，“刘瑜进荣国府宣旨…朝廷追封林如海太子少师！”
“太子少师！！！还有林黛玉未出世的长儿萌恩为男爵！”
“这些盐商是要斩草除根，永除隐患！”
“方会散布林如海贪没的谣言。”
“扬州八大盐商？”吴经咂巴着嘴。
左佑学着公子眯起眼睛，“公子，不若让招财进宝跑趟江南，好生查一下，林如海过往和那些盐商有旧怨，咱们直接绑人回来，一问便知。”
“绣衣直使盯着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会武。”陆商摇头拒绝。
“何况，这些人既想到要给林如海泼脏水，显然不是只有散布谣言这么简单，怕是扬州盐院那边，他们也做足了万全准备，没必要让招财进宝白跑一趟。”
“即便是他们两个查出点什么，咱们也鞭长莫及。”
吴经和左佑瞬间听懂。
公子刻下一无官职，二无理由，他们的手，目前还伸不到扬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