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依瓣
曼哈顿区。
曾经的都市废墟,现在的贫民窟。
夕阳迟暮,一个消瘦的身影急匆匆地走着,她必须在夜幕降临前回到居所,不是因为这里没有路灯,而是这样才相对安全。
这里原本是一条宽大笔直的城市公路,现在被各种破旧木板和铁皮搭建成的居所占据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弹坑,让她的回家之路变得异常曲折。
夕阳把两侧废墟影子拉得很长,她的身形在光影中交错前行,进入一片建筑群。
拐几个弯,来到一栋两层的废墟,这是她的临时居所。
一楼已经四面破败,墙角长满苔藓,二楼则是像被斜劈去一截,呈直角梯形状。断面被几块拉扯开的大帆布遮挡,用来遮挡视线,也能稍微挡挡风。
虽然风大,也说不上暖和,但好歹不像一楼那样,湿气重得没法住人。
来到二楼,推开门板,消瘦的人影摘下斗篷,露出消瘦惨白的脸,轻声唤道:“妈,我回来了。”
“依瓣回来啦。”声音很温柔,也很虚弱。
声音来源是一个脸色腊黄的女人,房里没有任何家具,她只能躺在地上,盖着脏兮兮的被子,身下垫着防潮垫,头下枕着几件衣服。
一根代谢管从被子里延伸出来,通向小型代谢机,机器上,电量低的信号灯一闪一闪。
她没有力气起身,左手输着药液,右手拿了几件衣服把脑袋垫高了些,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你不是说今天有机会参与一个项目吗?怎么样?”
“搞砸了。”依瓣随口说道。
她从太阳能充电板下取出两块充满的电池,来到代谢机旁换下,再把换下的电池插入太阳能充电板。
然后又过来取下代谢包,换上新的,嘴里说道:“虽然没办成,好在也没出事儿,不要赔钱,不过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怎么会是白忙活呢,这也是宝贵的经验啊。”女人安慰道。
“那为了你宝贝女儿的宝贵经验,今天就只能委屈您吃营养粉啦。”依瓣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碗,掀开帆布帘,舀了一碗雨水回来。
然后,走向几个装着杂物的塑料袋,拿出一包营养粉,倒入碗里,这可以维持正常人一天的营养。
又拿出一罐维生素片,倒出两粒,放入嘴里咀嚼成粉末,拿起碗泯一口水,再让水把维生素粉冲入碗中,然后用吸管搅拌均匀,送到母亲嘴边。
然后又拿起今天用完的代谢包,来到楼下,找到一处地方把废液倒掉,然后来到一个接雨水的桶边小心冲洗。
“哟,依瓣回来啦。”又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消瘦的身影脚步一顿,藏下斗篷下的双眼看过去,一个红发青年斜靠在混凝土墙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沙包,在晒太阳。
他的耳钉在夕阳中闪闪发亮,映衬和煦的笑容,显得阳光开朗:“东西带回来了吗?”
依瓣吓得一哆嗦,弱弱地开口:“失……失败了。”
刚说完,头就被沙包狠狠地砸了一下。
依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顾不上头晕脑涨,赶紧爬起来,低头捡起沙包,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上:“对不起阳哥,我……。”
“你什么你,没用的东西,道歉能当利息吗?”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三男一女从四个方向走过来。
依瓣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
“老规矩,自觉点。”女人将一个采血包拍到她怀里。
依瓣目光暗淡,面如死灰。
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手臂,挽起破败的衣袖,消瘦惨白的胳膊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针孔,显然是因为气血不足愈合缓慢。
用绳子勒紧胳膊,依瓣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麻木地把针孔插入自己的身体。
猩红的血液流出,依瓣精神有点恍惚,她看着采血袋,好像看到快要渴死的婴儿,贪婪地吸吮。
孤儿院,门窗紧闭。
孩子们聚在一起,看着窗外残阳如血。
“秋儿姐,天哥他们又出去了,”一名女孩有点紧张地抓着秋儿的手臂,“没事的吧,不会……不回来吧。”
“没事的,要相信天哥。”秋儿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们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只有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才能生存。”
曼哈顿区。
看了眼逐渐灌满的血袋,红发青年关切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他叫汤姆阳,姓汤姆,名阳。
依瓣没有说话。
汤姆阳继续说道:“难得给你机会,下次可要把握住啊。虽然你觉醒的是废物能力,但对付那帮还没觉醒的小鬼总是没问题的吧。”
终于装满了。
依瓣拔出针管,按压伤口,交出血袋:“阳哥,没有下次了。”
“怎么,害怕了?”
依瓣摇摇头,没说话。因为失血,她有点头晕目眩,踉跄两步,仿佛看到了幻觉。
她又看到在孤儿院,那人看着她说:“把她放下,我让你走。”
那个眼神让她印象深刻。因为那个眼神里,不是逼视,不是嘲弄,不是怜悯,而是……理解。
说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
在自己灰暗与窒息的生活中,难得出现不让自己讨厌的东西,所以印象深刻
让她难得会想一想,自己坠入这样的生活,有多久了。
本来她也是一名普通女生,家庭和睦,顺利上了大学。
只因觉醒了废物异能找不到工作,母亲生病,父亲就跑了,留下她们母子二人一步一步沦落到此。
用力眨眨眼,聚焦视线,依瓣抬起沉重的双腿要离开。
因为失血的关系,她全身发冷,想要尽快回家,回到被窝里,和妈妈呆在一起才够温暖。
“等下。”汤姆洋出声拦住她,“还有两袋呢。”
“怎么会?”依瓣惊了一下,“一袋血的价格,足够支付利息绰绰有余了。”
“你不会以为你的血有多值钱吧?”汤姆洋声音很温和,“看看你这副样子,抽出来的血跟掺了水一样。”
“你不会以为你的血有多值钱吧?”汤姆洋声音很温和,“看看你这副样子,抽出来的血就跟掺了水一样。也就我看在这几年的情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那怎么还要两袋……”
“你装失忆呢,你妈前天断药,是我替你求的情,让老板出钱给你买的。”汤姆洋把玩着沙袋,“你不会想赖账吧?”
“可是,是你说只要我帮你做了这事儿,这笔钱就免掉的!”依瓣急道。
“你做成了吗!”汤姆阳质问道。
另外四人见状,又上前一步,缩小了包围。
依瓣惶恐地环顾一圈,感到一阵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