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河州之约
清晨时分，薄雾缭绕。
清河两岸，寒霜淋枝。
“大哥，那咱便约好了，两日后河州城见。”
金三顺深情告别，这样的话已经连说了三遍。
“大哥，你一定要来河州。”
周圆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眯着眼、微笑着、友好且坚定的重重点了点头。
临别时分，金三顺又喊道：“大哥，需要钱跟小弟说，咱家里有！”
周圆挥了挥手，再次点了点头。
船动逆流而行，金三顺一行人自是返回河州。
远远看见，金三顺依旧在招手，周圆优雅的转过了身，不再去看，接着长呼一口气。
“道长哥哥，你可真行，金三顺是不是傻啊，他竟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送钱。”
“他可一点也不傻，精着呢！”
周圆看了一眼远去的船，回头继续说道：“很有意思，演戏的一把好手。”
“啥意思？”
孙兰也不理解其中缘由，只觉得金三顺有点憨厚。
“人，都被他杀了；火，也被他放了。”
“功劳可都是他的，你们还觉得他傻吗？”
“而且，他本就想做那些学子间的老大了，不过是趁势而为罢了，花点钱算什么，他自己都说家里有。”
孙兰和孙荷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明白。
“假借我之口，他行杀人放火事，这算封口费。”
孙兰表情微变，这是惹祸上身，但又说的不那么直白，“那岂不是这钱拿了会有不妥？”
周圆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拿不拿没，结果都一样。”
“走吧，此事作罢，我们去上河村。”
水路最为方便，顺清河而下，便可抵达，考虑到孙兰晕船，周圆打听一阵后，最终找了一辆拉货的驴车。
马匹在这个以捕鱼、河运为主业的镇子上，实属稀罕物。
而驴子不仅价格低廉，拉货走山路也更加耐力。
不管是经济亦或者实用角度，显然驴子最为合适。
当然驴子也是奢侈品，若没有货物可用，养驴子是一件费力无收益的事。
许多人家并没这个条件和精力去养。
周圆以一枚银币的价格，买下了驴子和板车。
于是一副不可思议且极为别扭的一幕出现。
少年云杉潇洒，女子容貌秀丽，小孩清新可爱，三人却驾着一辆破旧的驴车。
画风叫人哭笑不得。
“呃～啊～嗷～”
随着驴子咴叫一声，驴车缓缓而行。
“嘚儿驾！”
孙荷显得很兴奋，挥着麻绳鞭子吓唬。
周圆坐在板车尾，开始写他的【问心】笔记。
【河州平定县台口镇，二月初九，算是晴天】
【熹王真实存在，据无名道长所说，他是战死的，是什么样的战争，又为何而战？】
【玄一道经心法包含的十方术已全部激活，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便是每一种法术疏归同源，我似乎明白了问心的意义。】
【所谓问心，并不是问道心，而是问人心。】
周圆回顾近来发生的事，接着写道：【我似乎与那无名道长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至于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师父，无名道长说了紫山极道服的秘密，师父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徒儿，你每次都骗我，可每次我都很想你。】
【听了无名道长的话，我决定去风谷，将那柄适合我的剑拿到手，我要变强。】
【我还做了一个决定，以后带着孙兰、孙荷姐妹一起，显然这是无名道长的安排，我想看看结果，想弄清楚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师父，徒儿下山后像变了一个人，最开始我走到那里都感觉格格不入、另例独行，如今的我好像很喜欢管闲事……也不算闲事，最多算义愤填膺，自从孙兰、孙荷出现后，我话也变多了。】
【我好像在他们口中成了狡猾的人，但明明我一点儿也不聪明，我一直都用笨办法，总之很莫名其妙。】
【金三顺是个特别狡猾的人，不过我收了他的钱。】
思绪如飞鸟，振翅而高飞，又如滔滔江河，澎湃而激荡。
周圆不知该如何继续写，虽然意识到问心就是问人心，可他依旧在记事。
今日之所念，非明日之所想。
心念何其复杂，又何其多变。
周圆收起笔记，盯着天边零星云彩出神。
许久后，周圆问道：“你们觉得，人生来最该做什么？”
孙荷依旧最先发言，甚至都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开心每一天。”
孙兰却说：“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活着，每个人活着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而开心每一天只是追求或者是结果。”
孙荷认可的点了点头，“道长哥哥，姐姐说的对！”
周圆又被逗笑，说道：“你就是个没主见的小孩。”
“对呀，才五岁嘛！”
周圆俏皮的说道：“你可真是机灵鬼！”
“其实去上河村，我是想了解一些事，孙兰你也很特殊。”
孙兰闻言，露出惊讶表情，急忙问道：“好的还是坏的？”
第一反应不该是问怎么个特殊法？为何她却问好坏？
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说喝饱了，而不是喝好了。
周圆原本准备好的神秘答辞竟是没有用上。
“你很在意好坏？”
孙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就很像她的一贯作风，总是叫人难以琢磨。
“身为渔民，我却晕船；身为姐姐，没有能力照顾妹妹；我想做个好姐姐，更想做个有用的人。”
看着那双期盼又胆怯的眼神，周圆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坏，但我想肯定是好结果。”
“无名道长说的？”
“不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孙荷此刻不再玩闹，一脸认真的听着。
“你晕的只是小船，若有大船你便不会晕；小荷儿，姐姐宁愿自己卖身，也没想着卖你，做的已经很伟大了是不是？”
孙荷点了点头，拉着孙兰的手说道：“姐，你做的饭好吃，香！”
孙荷转头看向周圆，周圆赶紧点头。
自己又没吃过，但不妨碍这个时候应承。
夜色渐暗之际，三人才赶到上河村，此时不少人家缭缭炊烟升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这是普通人的生活，远远看着，便都觉得温馨。
“道长哥哥，今晚我们只能住北面山坡的庙了，房子被二叔占了，船也没了！”
“我喜欢住庙里。”
“那处庙很破，挡不住雨。”
“先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处堪称历史遗迹之地。
屋子只剩下了围墙，已经没了顶。
依稀可见有神像站立，上半边身体却早没了。
神像仿佛是被人斜着砍了一刀。
“呃……这的确不挡雨！”周圆未曾想过会是这般。
“不过不用怕，神像底下有个坑，我们可以在里面猫着。”
周圆绕着神像转了一圈，突然感应到了一丝异常。
神像脚下藏有异物。
“你们先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