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9章 陈王晚宴
同样都在皇城司,可龙瑰阁并没有之前他去过的两个地方有压迫感。
这里沿路上花草遍地,顶部镂空的走廊空气清新,让人十分惬意。
陈靖川独自一人走向最里面,林皓已经被他差去调人了。
郝灵芸是个急性子,陈靖川进来已经大半日的时间了,如若再不采取一定措施,这个女人不一定能忍得住。
这条甬道并不长,里面直通一条宽广的道路,道路左右两旁都有一些院落,陈靖川故意放轻了脚步,没有惊动里面正在小憩及打扫卫生的司吏。
一路到头,是一个空旷的院落。
院落里有四间房,早已收拾的一尘不染,正对道路的房屋最大,陈靖川推门而入,是一个空旷无人的房间。
感受着陌生却渐渐熟悉的氛围,陈靖川的心情好极了,他总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做出一番宏图伟业,一步步爬到权利的中心。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大人,人来了。”
林皓拱手将陈靖川的鱼符递还了回去。
陈靖川收起鱼符,只和郝灵芸四目相对了一刻,便轻声:“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吧。”
林皓告退,郝灵芸则是一步走到了陈靖川身侧,见四下无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一角:“喂,你小子可以啊,直接混了个阁主?这是什么官?大不大?”
这个陈靖川还真没办法和她解释大还是不大,可大可小的官职最没法子说,只得含糊其辞:“反正你想办的事,肯定能办。”
郝灵芸读了苏沁的记忆,就像是看了一本书,能记住多少能领会多少,都要看自己的本事。
她对官场的敏感度较低,领会到的也都是苏沁这个王府提督所能领会到的东西,且不说对与错,光说深浅,就已经是门外汉了。
“能办就行。”
她的脸上有些尴尬地笑,看上去心神不宁。
陈靖川大概能猜得到这是为什么。
自进入皇城司以来,那个总爱多管闲事的混沌竟是安静的出奇,起初陈靖川还以为她在休养生息,可直到进入董涵的花园,他才大概明白了为什么。
通传的人告诉狄猛阵法全部关闭了,可陈靖川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股不强不弱,难以察觉的灵气在他的脚下,无论他去哪儿,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这是一个庞大的阵法,笼罩着整个皇城司的一草一木。
看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窃听场,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控着。
下位人要有下位人的自我认知,陈靖川并不反感这种监控,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花一大堆俸禄来养这些人,又要花一大堆灵石来监控这些人。
上面的人是真累。
想必这个阵法应该是能够察觉到混沌和梼杌的存在,所以他们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给郝灵芸倒了杯茶,陈靖川审视着房间里简单的陈设:“这几天你得保证身份不能泄露,想来你也知道你这具身子的记忆,该回家回家,不能断了联系,皇城司里面的弯弯绕绕,暴露了可是牵连甚广,到时候别说你没办法找到所寻的人,恐怕就是连我也得下水。”
郝灵芸撇了一眼陈靖川,没好气地抻了个懒腰:“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
她是完完整整吃下了这个女人的记忆,可她并不喜欢这个记忆,更不喜欢这个充满了贫穷的身世。
当时看到这个身世的时候,郝灵芸觉得这简直不可置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庭?
年迈的父母压根没有生存的能力,只靠着几苗庄稼地过活,可他们却生了七八个孩子,除去早夭和送人的之外,家里留下了三个。
郝灵芸和两个小她五岁的弟弟。
她在落霞山庄正儿八经女儿都没有尝过的重男轻女,硬是在这个小小的农家院里感受了个彻底。
在那个家里,她简直都不如圈里的猪狗,不仅要负责整个家庭的开支,还要承担两个弟弟的生活所需。
平日里当差,下了差就得立马回去收拾卫生,清扫牲畜,还得洗全家的衣服。
还没下差,郝灵芸就已经愁地脑袋发芽。
长安不能随便杀人,郝灵芸一下子就没了办法。
陈靖川没想到她的家长里短,目光看向了走进来的林皓。
林皓一路小跑到了陈靖川面前,脸上是大惑不解和几缕忧愁:“大人,有这么个事儿……”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名帖,挠了挠脑袋,双手递给陈靖川:“陈王的禁军侍卫长亲自送来的帖子,说是要请您赴宴?”
陈靖川接过名帖,写的是家宴,送帖子的人是苏沁。
他一下明白了为何林皓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陈王在长安并不受人待见,这个人身上的麻烦事儿太多了。
倒不是说陈王本人如何,而是盯着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
皇城司的人是不能和皇室任何人打交道的,这一点只要是在长安为官的人都清楚。
皇室对于权利的把控非常严格,即便是皇帝最喜欢的闲王,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不能和宫中官僚有任何往来。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谁操作起来就不是这么个事儿了,皇子郡主该干什么干什么,自然有人遮掩,唯独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陈王,只知道风花雪月,所以才成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瘟神。
“大人……这……您要去吗?”
林皓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毕竟陈靖川是刚刚来长安赴任的,这里面的弯弯绕多得数不胜数,他不从旁提点,这个新到的主子恐怕会一步踏错,大好的前途付之东流。
陈靖川思忖良久才开了口:“人家请了,怎么能不去?”
林皓也开始试探陈靖川的脾气:“大人,别怪小的多嘴,王爷府门门槛高,帮着搀扶的人不少,朝堂上的言官们视咱们是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陛下知道了,这事儿不好做啊。”
陈靖川当然明白其中厉害,但陈王总不能放在那里不接触,这可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弄回来的关系。
他决定先见苏沁一面再说。
苏沁就在皇城司府衙外立着,陈靖川出来时,她的面色仍保持清冷,一副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形象,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害怕得不敢出来。”
“怕?怕什么?”
陈靖川憨憨一笑:“怕你吃了我?”
“我没那个胃口。”
苏沁没跟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敢赴宴吗?”
陈靖川直接扬起手:“带路。”
苏沁一愣:“你确定?我这一路而来,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人可不在少数。”
陈靖川笑着道:“我这不是担心我不在,你吃不下饭嘛。”
苏沁必须保持着她不近人情的样子,这是她的职业素养,但心里还是对陈靖川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感,她几乎要破功,要笑出来了。
很少有人敢和她说出这么轻浮的话来,也很少真的有人拨弄到她心头的那根弦。
听到陈靖川的话,她拧起了眉:“这么难才到手的官儿,不想要了?”
“哪儿那么多说法?”
陈靖川淡然一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