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横破纵？墨毒入骨
白色的蒸汽袅袅而起，浓郁的茶香在房间中弥漫。
迟小渔缩头缩脑的站在桌子一侧。
在他身边，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迎着那犀利的目光，迟小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而后转过头颅，而就在转头的一瞬间，男子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笑容。
转换之快，足以让人咋舌。
“贸然打扰，还请行令勿怪。”赵玖拱手开口。
“言重，言重，九王子大驾光临，实在让迟某这小屋蓬荜生辉。”迟父连连摆手，随着动作，脸上的赘肉也是一晃一晃的。
“不知这两位是……”
说完，又转过目光看向嬴铮燕回两人，开口问道。
听到此话，迟小渔情不自禁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三人相交的消息，如今早就传遍了邯郸城。
他老爹可是朝廷命官，尤其还是鸿胪寺的外事官员，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
很明显，这是在装作不知。
赵玖倒是不觉有异，开口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这，这，这，竟是两国王子，迟某真是好大的福气。”迟父张着嘴惊呼道。
“好了，老爹，实在太假了。”迟小渔不由自主的吐槽了一句。
迟父闻言，眉毛瞬间倒竖而起，猛的转头瞪向了身边的逆子。
“咳，咳，不瞒行令，赵玖此次上门，是有事相求。”赵玖轻咳一声开口道。
“当不得，当不得，王子有何事尽管直说，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想必行令也知道，父王下了旨意，让赵玖负责此次使臣接待。”
“赵玖从未接触过邦交之事，而行令是鸿胪寺老人，熟知外事，所以……”
“哪里，哪里……”还没等赵玖说完，迟父便惊慌失措的开始连连摆手。
“下官尸位素餐之辈，在鸿胪寺不过是混个饭吃，对政务其实算不上精通，实在当不起王子这般夸奖。”
“王子天资聪颖，又得陛下看重，必然可以完美的做好此次接待，当然了，若王子有需要，下官必然……”
大段大段的奉承从迟父口中蹦出，但这其中，却没有一丝一毫有价值的信息。
一时间，赵玖也是有些语噎。
“行令客气了，吾等前来，是有些使团相关之事和行令请教，只不知行令是否方便。”嬴铮出声插入。
眼前这位迟小渔的父亲，很明显是个真正的老油条。
若继续这种攀谈，估计一天下来，他们都聊不到正事上去。
所以嬴铮毫不犹豫的选择的单刀直入。
迟父说话的声音为之一顿，轻轻抬眼看了嬴铮一眼，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当然，当然，王子有何问题尽管开口，下官知无不答。”
“学宫此行是为何而来？”赵玖第一个开口。
“还有，那学宫和姜国使团，为什么会突然停在五十里外。”燕回也询问道。
而后又是几个问题，从两人口中说出。
基本上都是嬴铮那日提及到的一些事情。
“呃……”
这一段连珠炮的发问，让迟父也有点发蒙。
“这，这，这……”
接连吐出几个字，迟父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次是真正的苦笑。
“两位殿下，未免太高看下官了。”
“学宫为何而来，又为何不愿意入城，这岂是我一个行令能够得知的。”
“我若知道，岂能不上禀我王？”
说完顿了一顿，迟父才继续开口：“事实上，对此事，下官所知实在不多。”
“涉及姜国还有学宫，那都是直达天听的，别说是我，整个朝堂除了相国，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太多细节。”
“这……”赵玖和燕回同时愣在了原地。
“听说此次事情，是大鸿胪推荐的，不知是什么时候？”嬴铮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这，此事，下官也不知道，而且王上是突然下旨，并没有提前通知。”迟父迟疑的开口。
嬴铮眸光一动，但并未外露，而是继续开口道：“此事我们已经知晓，不知行令能不能介绍一下鸿胪寺内的一些情况，特别是此次接待队伍中，相关大人的喜好和背景。”
此话一出，赵玖的双眸瞬间一亮，而迟父则是莫名一滞。
“当，当然。”迟父硬生生的挤出笑脸，慢慢吐出几个字。
这幅表情，差点让一旁的迟小渔直接笑出声来。
说完此话后，嬴铮就陷入了沉默，任由赵玖自己去追问相关细节。
慢慢低下头颅，嬴铮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刚才迟父的介绍提到了一事，赵王下旨的日子，正是他那夜和丙七五接触的第二天。
“这就是赵王给出的反应吗？”
嬴铮心中思索。
把赵玖推到鸿胪寺，以赵玖孤身无依的情况，是必定会寻求嬴铮燕回帮助的，如此以来，也间接的算是把嬴铮引到了鸿胪寺，帮到了眼皮底下，不仅更容易监视，也更方便掌控。
当然了，嬴铮也清楚，以他目前的情况，并不够格让赵王直接出手针对。
此事肯定有那位大王子的推荐，赵王算是顺势而为，一起把他和赵玖装了进去。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目的，嬴铮暂时还看不出来。
当然了，此时的嬴铮并不在意此时，他在乎的事，那日的出牌，真的得到了应有的效果。
“鸿胪寺，使团。”
嬴铮心中呢喃，瞳孔深处，也闪过了一道满意之色。
他之前也说过，有关他回秦之事，关键之处，就在赵王。
但其中的难度显然不用多说。
何况，这是真正的国策，哪怕是赵王，也不是轻易就能决断。
嬴铮为质，应该是四国锁秦的连带产物。
可以说，这算是这场合纵的产物，所以说，回秦关键表面是在赵王，但实际上在四国。
“赵，寒，魏，楚，四国联合。”嬴铮心中不断合计。
其中魏国自然不用多说，那是秦国死敌。
至于寒国，在九州是一个异数，寒国崇墨，国内墨家当道，所以论技术，论装备，寒国是九州最强。
从这个方面看，寒国应该是最让人忌惮，也是各国最该防备的国家。
只可惜，成也墨，败也墨。
寒国崇墨，所以那句兼爱非攻，被举国上下奉为铁律。
尤其是非攻，自墨家入寒，在寒国奠定地位后，寒国就再也没有对外出过兵。
就像四国联合，像赵和楚都多多少少出兵试探过秦国，魏国自不用说，唯有寒国，从始至终都只是紧守关隘。
用一句话来形容，寒国，墨毒入骨。
从这方面来说，寒国对秦国的态度其实是最友好的，但嬴铮从来就没有想过在这里插手。
因为寒国就是一个守着关，自己过自己日子的国家，像这一次，诸国来使，而就在隔壁的寒国却一直没有一点动静。
至于魏国，那就不用多说了，对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秦国一口吞下。
“应对合纵，无非内外二法，一从内部分化，二则以横对纵，寻求外部力量，以连横破之。”
“所以四国之楚，其外之姜，楚姜两国，或许就是关键。”
“而赵王的这次安排，只能说恰到好处。”
“之后，就看能不能找到节点，借力撬动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