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朕的天命太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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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主本是佛,佛本是道

佛教自巴拉特(天竺)从阿拉干山区传入东南亚便成席卷之势。

穆兰教因为海上丝绸之路,阿拉伯与中土商贸而传入麻六甲苏门答腊吕宋。

以自上而下趋势奠定风下之地的宗教冠冕。

风上之地偏离航道,佛教在避开与穆兰教的争锋,从上自下,再又自下而上。

战胜天竺教、泛灵崇拜,彻底成为政教相融的特殊存在。

洪沙瓦底自蒲甘王朝初始,就大修寺院佛塔。

大光的大金塔,蒲甘的阿南达寺,阿瓦的马哈穆尼寺都闻名天下。

东吁郡也不例外。

繁盛不及大光勃固蒲甘阿瓦,坐落同古城外的山脊上,亦然有上百座寺院。

其中最大的一间寺院。

晚课结束,七八个僧侣赤脚走过廊道,进入斋房。

风上之地多为上座部佛教,过午不食,他们当然不是来此吃斋的。

互相双手合十拜礼。

寒暄片刻后,为首的老僧侣直接转入正题:

“明军已经攻破平满纳了,明国白文选击溃一万洪沙军后,继续追击莽白大部军队。”

“从锡唐河右岸杀到左岸,又破敌两万。”

其他人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如此,算上永贵侯的两万兵马,莽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折损四分之一。”

“莽白即使能收拢部分溃兵,也差不太多。”

“东吁郡他已经不敢留了,只能在同古城南面百里的皮尤河、锡唐河交汇处,依仗水师扼守。”

“同古城的一万兵马也调走半数,只剩些老弱病残的奴隶。”

几人互望,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蠢蠢欲动。

老僧侣叹了口气:“明国太子几番想与莽白签盟,谁想莽白冥顽不灵,着魔般想要和明国太子争斗。”

有人附声:“没错,不过称臣纳贡而已,五千万斤大米虽然多了些,下洪沙又不是拿不出。”

“莽白自己弑杀两个兄弟,这会儿又念及国仇家恨起来。”

“洪沙瓦底自古以来,不就是中土的属国吗,勃固一带也曾是大明的大古剌宣慰司。”

另一人厉声抨击道:

“他自己野心勃勃想要做整个洪沙的王,短绠不可汲深井,不是运气好,他如何能做王。”

“拢兵二十万,搞得下洪沙生灵涂炭,和莽应里一样穷兵黩武,即便能胜过明国,我东吁一国也要亡国了。”

“老蒲甘侯虽是伪王,却善待百姓,宽厚佛教,这才是他父亲他隆王的做派。”

莽白屠村掠民,早就搞得下洪沙民怨滔天。

各族土司村落都被收刮抢掠了一番。

就连地位特殊的寺院也没放过。

不是他手握大军,抢的十室九空,各郡早就反。

甚至就在洪沙军北上后,躲进山林里的土司头人已经开始勾结暹罗阿拉干。

“我们身为东吁王室,不能帮虎吃食。”

老僧侣环视几人。

他们都是同古城周边寺院颇有威望的僧侣。

但更特殊的是他们持戒出家前的身份。

是东吁偏远王室子弟。

说偏远,只传了五代的东吁王族也远不到哪去。

都是莽应里的子孙。

莽应里极武穷兵,北讨大明,东伐暹罗,西征阿拉干。

弄得天下皆反,众叛亲离而亡。

他们的父辈彼时割据一郡之地。

直到良渊王崛起上洪沙,阿那毕隆统一天下,他隆王迁都。

他们这些争天下失败的王室后人就只能在东吁郡出家为僧。

“蒲甘老侯爷是良渊王的幼子,阿那毕隆、他隆王的兄弟,他隆王死后,本来王位就该归他。”

几人不是良渊王一脉,王位和他们根本就没关系。

但身为僧侣,蒲甘侯为王给寺院包税权和土地,是十分符合他们的利益。

更关键的是。

人事权。

他们作为争夺天下失败的侯王后人,这一代还能在寺院里做个不事生产的僧侣。

下一代就要沦落成阿赫木旦。

蒲甘侯为王许诺的出家自由和荐举官员,太合他们心意了。

甚至有机会重新回到东吁中枢,做侯王总督。

“如今平达力的孩子都年幼,他隆王唯一的儿子莽白更是弑杀兄长,违背天道佛理,更该让蒲甘老侯爷来做东吁王。”

老僧侣微微颔首:

“说甚伪王,我洪沙国世为中土藩属,蒲甘老侯爷为明国和黔国公亲自册封的东吁王,反倒是莽白不愿受勃固王位,自封东吁王,才是真正的伪王。”

“明国的太祖皇帝和我们一样是僧侣,明国的永历皇帝更是家信佛教。”

“明国太子的叔父曾言自己是伽蓝菩萨转世,自己的弟弟永历皇帝是罗汉转世。”

“明国君臣就是来我洪沙瓦底,兴盛佛教,再复中土。”

李定国白文选焚烧寺院,劫掠百姓,搞得怨声载道。

朱慈煊拉拢佛教寺院僧侣时,自然要释放善意。

这也不是胡说。

朱慈煊叔父朱由楥病故前最后的遗言。

就是以伽蓝罗汉之言让瞿式耜辅佐永历。

有一个僧侣迟疑道:“明国太子不是信奉的西方天主吗?他也是佛陀转世?”

其他人纷纷注目怒视。

这是在说大明统治洪沙瓦底是有名与义。

扯有的没的干嘛。

他们不知道明国太子重用欧洲人和天主教奴隶吗。

老僧侣伸手一按,并不在意:

“无妨。”

“拉乃法师,你可知道中土的道教,和圣人老子李耳。”

拉乃法师微微躬身:“可是诸葛孔明的教派?”

诸葛武侯在西南的影响力是不用多说的。

中土十几次天下大乱,巴蜀汉人南迁,把武侯崇拜带入云滇。

杨慎,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国朝养士百五十年的那个。

被朱慈煊天祖父嘉靖帝大礼议逮捕,充军滇南永昌。

寄情山水,浏览地理。

记录永昌城外有村曰旧汉,言语衣服类蜀人。

而等到大明征服西南,设立三宣六慰,有不少汉人将士留守滇西滇南土司。

又跟武侯攀亲戚。

盖因麓川有不少孟卯勐养孟定之类的土司,孟为大姓。

汉人为了抬身份,鄙夷蛮人。

就说孟姓土司是孟获的后人,自己身为诸葛武侯的后裔要高一筹。

不少掸族人书读的少,也跟着起哄崇拜诸葛武侯。

东吁郡同古城虽在下洪沙,但靠着麓川高原西麓,还是听过些许武侯故事。

前几代东吁王想征服麓川,也曾传入佛教僧侣。

彼处也不少以武侯道教排斥。

老僧侣点了点头:“既知武侯道教,却不知,道教有本经书,言道教圣人曾东出中土,去天竺教化蛮夷,点化佛陀成佛。”

众僧皆是一愣。

有这说法?

中土真是世界文明的起点?

他们也不在意。

他们吃三净肉,连荤腥都不禁。

洪沙瓦底的佛教也有派别之争,但不在于佛经理论,而是寺院戒律。

譬如要不要打伞,出行用不用棕榈叶遮头,袈裟是左袒还是右袒。

所以佛陀是自悟还是被道教圣人点化,不干他们事。

老僧侣双手合十:“尔等又不知,我曾在马都八听闻西方传教士有言。”

“西方圣人曾游历天竺,从学佛陀座下,习得死而复生的秘术。”

“如此而言,主本是佛,佛本是道。”

“三教普度众生,教人向善,皆为一体,明国太子信天主,亦然是我佛座下转世。”

“不然何以佛教洪沙,红月赐其甲,刀枪不入,失魂得神力,觉醒擒象。”

众僧被老僧侣这一套一套的,弄的目瞪口呆,脑子混成一团。

拉乃法师反倒率先清醒:“明国君臣既都是佛陀转世,我们这些供奉神佛的僧侣理应归顺大明。”

其他人也迅速醒悟。

圣人们都是两千年前的人,关他们何事。

老僧侣的话就算全是荒悖虚假的,也无所谓。

反正是找借口,造反莽白,投奔明国。

“同古城守军副将,联系我,愿与我等里应外合,拿下同古城献于明国太子。”

老僧侣解释道。

莽白放弃驻守同古,副将也不愿意坐着等死。

主将手握五百可战之兵,方才联系僧侣召集人手协助。

“我们都是王室子弟,持戒出家,也有奴隶和阿赫木旦,联系山中的掸族人克钦人,也有两千人手。”

莽白不仅在勃固大光勃生三郡大开杀戒,连自己封邑的小土司也没放过。

靠近同古城的头人首领都早已心生反意。

拉乃法师及时出声:“我这就起身连夜进同古城王宫,联系我姨母彬牙公主。”

彬牙公主乃是他隆王妾室,生下卑谬侯莽温。

两月前莽白投莽温入大金沙江,便将其囚禁在同古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