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别
“何塞叔，你又来看我了啊。”
明媚的阳光打在有些破损的房屋上，格克有些开心地站在已经有些腐朽的木门前，迎接着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何塞。
何塞脸上堆着笑容，胸里面还有些许鼓鼓的，像是放了什么东西一样。
而在何塞那满是笑意和慈爱的眼神中，还有着些许不舍。
‘主，我们真的要这么着急走吗？’
‘何塞，你若是想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小镇的话，那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你要想清楚，作为我的使徒，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
‘……主，我明白了。’
何塞想起了昨天和主在脑海中的交流，内心已经明白，离开这个小镇的倒计时已经开始，现在只要等着收税的神职人员上门，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他赖以生存，从小长到大的好地方。
而现在，他要给他的一些朋友告别了。
何塞走到格克旁边，十分自然的摸起了格克那柔顺的金发，只见何塞有些感慨的说道：“你的头发简直就和你的爸爸图尔克一样好看。”
许院在内心也有些感慨：‘这股离开前的告别既视感是真好啊，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我提心吊胆的小镇了。’
格克听后却没有多开心，脸上反而闪过一丝落寞，他表情有些阴沉的对何塞说道：“何塞叔，我爸爸还没有回来。”
何塞听后心脏有些砰砰直跳，他假装淡定的如同聊家常一样，对着格克说道：“是吗？你难道没请教堂的那些大人们来帮你找一下图尔克在哪吗？”
说到这里，格克脸上的郁闷神情更重了。
他有些烦躁的跺起了脚。
“教堂的那些神职人员在知道我家的情况，知道我家只是一个连税都会拖欠，连赎罪劵都买不起的穷鬼后，直接说我爸爸下地狱了。”
“然后他们连我爸爸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过问，反而对我说，我爸爸是在这个月失踪的，但这不代表他这个月的税就不用交了。”
“那些人头税还有什一税一个都不能少。”
格克越讲越生气，说到后面他一个小孩子也仍然要交这么多税的时候，他那原本好看的脸庞更是变得狰狞无比。
在经历过那晚的范德事件后，格克对教堂已经彻底没有好感了。
他不是何塞这种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教堂刁难的信徒，相反，由于拖税，他家经常被教堂的神职人员刁难。
在图尔克还在的时候，由于图尔克也算是一个对教堂虔诚的信徒，所以格克对教堂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可是在图尔克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约束格克内心的叛逆想法了。
何塞在看到格克那漆黑的瞳孔中不断涌现出来的仇恨，颇感头疼，他放心不下格克这孩子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
何塞叹了一口气，他推着格克走进屋内：“进到屋里面说吧。”
关上大门，何塞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不苟言笑地望着格克，直到把格克盯的头皮有些发麻。
格克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对自己的这位何塞叔叔说道：“何塞叔，你不会又要说什么我不懂教堂的伟大，不懂教堂到底对我们这些平民做出了什么吧。”
何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他想说的就是这一个，结果没有想到竟然先被格克给说出来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何塞转头问向了胸中的许院。
“主，您说，我应该怎么教育何塞这个孩子。”
许院：“？”
教育？教育什么？把你那套狂信徒的思想给直接硬搬到格克那孩子的脑中吗？然后再让他成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吗？
你可别祸害他了。
许院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最后简短的对何塞说道：“何塞，一个人所经历的事情才是最好的教育，不要指望言语能让一个人开悟。”
何塞：“主，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何塞这个小子带上我们接下来的旅途，然后让他意识到离开教堂，平民究竟生活的会有多惨吗？”
刚在脑海中说出这句话，何塞就忽然愣住了。
这种愣住不是因为他发觉到自己有多大胆，竟然敢向许院主动提出要求。
而是……
他想到了范德。
‘而那个范德就算没有被恶魔附身，就算他是神职人员。’
‘当他干下那些畜牲般的事情时，你也会选择挥刀杀死他。’
‘这才是你的内心答案。’
教堂的神职人员，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完全正确的吗？
来不及多想，何塞就及时把这种危险的念头给掐灭在脑海中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拍在格克的头上，格克被这巴掌给拍的有些懵逼。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何塞叔叔又会打他的头顶。
“谁让你说这种话了，谁让你有这种想法了？！”
何塞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格克不甘示弱的回怼了一句：“何塞叔，那你说我，我就活该被他们欺负吗？”
“难道我没钱就活该死吗？”
何塞被这两个质问给呛到了，他刚想要以长辈的身份来压住格克，但是格克下一句却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塞叔，你既然觉得教堂是对的，那你又为什么要在那天救下我呢？”
因为他被恶魔附身了！
因为他被恶魔附身了！
因为……
他被恶魔附身了吗？
何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原本要拍向格克的大手却是怎么落都落不下去，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那种神态，那种表情，那种语气。真的是被恶魔附身了吗？
而且，主也说……
不，不对。
何塞，不要再想下去了，你也决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的话，那和背叛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有什么区别？
望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稚嫩却又无比犟的格克，何塞最后也只能轻叹一口气，胸中的浊气好似被吐了出来。
“算了，格克，我现在先不和你说这些了。”
“我来这，是来和你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