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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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谢初梨僵直的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刘胭推门出去又把门合上。

敲门声已断,门外模模糊糊的传来暴躁的辱骂与调笑。刘胭低低的啜泣。她扭过头看撩起的帘子外的刘母,老妇迷茫的睁着眼睛盯着横梁,看起来不清不醒。

烛火很亮。她握着剑踌躇不安。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刘胭此时此刻处境如何。她想冲出去救她,可她从未和人动过手,门外人但凡有点武功,她就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刘胭说的对,她们两个人不能都往外搭,必须有人留下来,还有病重的老人需要照顾。

“胭儿——”

刘老妇仰着脖颈瞪着眼,哑着嗓音如同一条干涸的鱼。

“胭儿——”

“你回来——”

谢初梨红着眼睛看着刘老妇,没由来的想起了谢老头病重时吐的那一口夹着血的浓痰,捂在被子里压着咳不让她听见。那时候她坐在走廊上吹风,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心里又很恶的想,如果老头走了怎么办?

这世间有爹疼有娘爱是大幸,她都没有,但她有老头这么个师父,她没什么遗憾。但是刘胭不一样,刘胭没有老头这样的师父,她有爱她的娘,如果她不见了,她娘会伤心的。

谢初梨抹了抹眼睛,她实在是不忍心让一个爱女儿的娘只剩下伤心了。

她下定了决心,提起剑。

“胭儿——”

床榻上的病重老妇提着一口气低声呼唤。

她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你等着我噢。”

“我去把刘胭带回来。”

大片火把在静谧的山林里甚是引人注意,找事的人并未刻意隐去踪迹,谢初梨没费多大力气就跟上了他们。

她猫一样趴在一根松枝上,静悄悄的打量着那群人,一共七个,聚在一团休息,身旁都搁着明晃晃的长刀。刘胭被捆的像个粽子,散落着长发蜷缩在一旁。

那群人又在说话。

“这个月的数儿还差一个,我们去哪寻摸这一个?”

“我看燕尾坡那家的姑娘就不错...”

“脸蛋瓜子是不错,就是苞没长开跟个松果似得,严老板能看得上?”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货色才纯,那些阔老爷可不就喜欢这种?”

“行行行,听你的,也省的弟兄们再满城的捞...”

“...”

原来是强抢民女的!

谢初梨趴在树上听的怒火中烧,怎么山下还有这种人?!呸!真恶心!

“走走走,送货去,省的夜长梦多...”

一行人各自捡了刀,把刘胭从地上拖起来,眼看着就是要走。

“站住!”

谢初梨忍无可忍一声怒喝,凌空一跃翻下枝杈,提着剑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人前。

“阿梨?”

刘胭抬起头,满眼惊惧且不安,“你别管我!快走!”

六把刀齐齐一亮,中央的刀疤大汉横跨着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两眼,又转身优哉游哉的与弟兄们调笑,“刚才说什么来着?小姑娘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月的数儿这不就是齐全了?”

“可是大哥——”

矮如倭瓜的跟班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色眯眯道,“这小模样是挺俊俏,就是我看着一身皮肉骨实在是糙...”

“糙?我糙?!你才糙呢!长的奇形怪状的凭什么说我!”

谢初梨彻底怒了,把剑一挑恶狠狠道,“谁是主事的?赶紧给我把人放了!”

“小姑娘——”

刀疤大汉挺身一步,轻蔑且淡定,显然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本来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劝你别碍了大爷们的路,否则送你去捻香楼见了严老板,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管你什么老板!”

谢初梨眉头一竖气势不减,“你们要是不把人给放了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大汉抬手一挥,“弟兄们,麻利把这丫头片子收拾了,大哥带你们吃羊肉去!”

“上!”

其余六人闻言劈刀就砍。谢初梨这还是第一回和人真刀真枪的对着砍。六人攻势凶猛,火光映着刀光晃的她眼睛疼,她拔了剑左挡右避,虽说算不得吃力一时竟也难占上风。

“阿梨!小心!”

她分神瞥了一眼刘胭,头发蓬乱挣扎着看她。

“小蹄子还挺仗义。”

刀疤大汉轻屑一笑,走到刘胭面前双掌一张就要去撕她的衣衫。

“你放开!”

刘胭哭喊,徒劳的企图挣脱,外衫被有力的一剥甩了出去。

“你放开她!”

谢初梨一时分心,堪堪挡下切面而来的刀口,见刘胭如此狼狈遭人凌辱,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怒不可遏。她避过招式,注起全身气力旋身一拧,长剑所过之处厉如疾风扫叶。她脚下一踩,踩过倭瓜矮子头顶,如同猎鹰一般飞将出去。

剑破长夜。

剑锋所指之处是刀疤大汉的后脑。刀疤大汉眼疾手快先手一步出刀抵挡。

“我叫你放开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谢初梨咬着牙,蓄力狠狠提剑一砍。

人的骨头大抵和石头没有什么区别。剑刃沉沉一声闷响,温热的血霎时溅的她满脸都是。

这一剑正中刀疤大汉的面门,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血肉翻卷开来,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都还没有合上。

情势转变的太过突然,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喊的一声“跑”,六个人屁滚尿流的跑进幽深的树林里。

谢初梨摸了摸脸上的血,还是热的,刀疤大汉正对着她,死不瞑目,她腿一软,丢了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梨!”

刘胭使劲一挣挣掉被刀疤大汉扯的半松的绳子,连滚带爬的跑到谢初梨的身边,捧起她的手仓皇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谢初梨没回答,木然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满手的血,像是失了神一般低喃道,“我杀人了?”

“这不是你的错!”

刘胭慌慌张张的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血,“他们本就是恶人,你这是替天行道!”

“可我——”

谢初梨皱起了眉,难以从惊骇中缓过神来,“我杀人了。”

“你知道吗阿胭——”

她抬起头,痛苦又无辜,“我连一只狍子都不敢杀,可我杀人了。”

“没事的阿梨——”

刘胭紧握住她的双手,语无伦次的安慰道,“没有人会怪你,这样,我们、我们把他埋了,把他埋了就没事了!”

“对——”

“你说得对——”

谢初梨像是得到了解脱,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去拖发凉的尸体。

“我们把他埋了。”

“把他埋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