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虱五子
高空俯瞰,土路弯曲,像一条匍匐的黄鳝。
两边古树苍然,投下一大团阴阳。旭日东升,淡抹阳光,射不进半点,让这段密林小路更显幽静。
“喂,作业写了没有?”他们是邻居,昨晚他们爷俩吵架,她可是一清二楚。
“二狗,你发什么愣?”苏小英下意识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过了这段路,往下走不了多久,就是那片坟茔。
说不清为什么,这段路无论何时走都让她有点害怕。
“啊?怎么了?”
“哼,没有事。”苏小英别过头,气呼呼嘟着小嘴,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妖人?什么妖人?
陈二狗尝试意识对话,却没有任何回复,不光如此,现在竟然连白小莲的气息也全然消失了。
哇!
呀!
啊!
哈!
叱!
“二狗,什么声音?”苏小英靠的更近了,声音微微颤抖。
扑哧扑哧……
一阵振翅声靠近,它们在头上盘旋。
陈二狗抬头一瞥,五只乌鸦盘旋而飞,五只乌鸦各叫一种声音,极不协调和烦人。
“没事,只是几只黑鸟。”
苏小英刚想往前走,却下意识猛地退了回来。
一阵极不协调的铜铃,在十米外响起。
叮叮当当……
声音脆而响,奇怪的是中间还夹着一些尖。
忽噢忽噢!!!
大风传林,铃声相伴,仿佛孤身独处无边黑暗。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不绝于耳。
要来了!!!
脚步声渐近,陈二狗下意识将手用力攥紧。
哗啦啦啦……
竹篮里一掏,风吹而过,一片片白色纸钱,在空中舞动飘飞,落到树上草上地上,他们的面前。
是他们!?他们要去哪里?
为首那人手持一根小木棒,木棒上挂着一个白色招魂幡。
风吹幡动,乌鸦盘旋,听着非常渗人。
苏小英手儿一抖,猛地躲到他身后,扯起衣服,埋起了自个的脸。
她只觉得手心发凉,背上湿了一片,冷汗外冒。
陈二狗一动不动,默默看着他们。
为首那人高高的瘦瘦的,小码的黑裤,就像挂在腰上一样。眼神浑浊,下巴尖长,下颌骨突出,似乎只是包着一层薄薄的肉皮。
看似摇摇晃晃飘飘摇摇,落地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藏有乾坤。
身后第二人,他没有戴眼罩,也没有装义眼。右眼没有眼珠,淡红色的肉团往外翻着,肉中小洞,似乎有什么东西,随时可能那里冲出来。
第三人,左手提着塑料口袋,口袋里装着三十多个大包子,腾腾热气往外飘,口袋内壁挂满了水珠。
那人头也不低,伸手进口袋,抓出一个,狠狠咬上一口,津津有味嚼着。
只是白嫩腥红肉馅之间,竟然扯出一团黑丝。
黑黑的卷卷的,越扯越长,竟然有十多厘米长。
他似乎总算玩够一样,用舌头一卷,被扯出的黑丝,全部去到了嘴里,被吞下了肚里。
他剩下半个,塞进嘴里,细细咀嚼。末了,还津津有味,舔起了右手手指。
第四人,是个中年妇女,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嘴唇不施胭脂却鲜红。眉目含情自有一段风流,纵然黑色衣裤,也挡住成熟女人,该有的凹凸有致。
她从身边走过,竟然飘来一股微甜带辣的香味,宛如一棵迎风怒放的罂粟花。
她抬起右手挠了挠右耳,五六只小黑虫,落到她的手心。耳洞密密麻麻一片黑,那里如同一个虫巢。
放下右手,那些虫子,爬出手心绕到手背,钻进衣袖,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阴虱!???
第五人,走在最后,也是他们中最矮的一个儿。一米五左右的个儿,蹦蹦跳跳,走路都不安分,踢踢路上小石头枯叶枯枝。
当最后一人,与他擦肩而过,陈二狗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好奇,他竟然又鬼神使差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矮子本来蹦蹦跳跳,忽然停了下来,身子不动,咔嚓一声,脖子转了一圈,整个脸跑到后面,高高兴兴冲着他笑。
陈二狗胸口一闷,捂住胸口,胃里翻腾,干呕一声,吐出一团苦水。
他急忙回头,心有余悸害怕不已。
虽然他修道多年,可是一直没有入门。这两天遇到的人,遇到的事,着实让人害怕。也让他终于明白了爷爷和父亲,一直以来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们是在和什么样的人在战斗。
“喂,他们走了吗?”苏小英没有再听到附近的动静,怯生生地问。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陈二狗安定好了心神,打算继续去上学。
苏小英放开衣服,走到他身边,习以为常牵着他的衣角。
“村里有人走了吗?那些先生要去谁家做法?”苏小英心有不解地问:“那些人好可怕啊,谁家做法事会请他们。”
陈二狗知道她想错了,也不纠正,摇头说道:“不知道……”
不过看那些人样貌和那女人身上的阴虱,昨晚伤害小白的,一定是他们。等我哪天拜入柳仙门下,一定要好好修行。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嘻嘻……
他正在这样想着,竟然听到了白小莲的笑声,轻轻的弱弱的。
“你没有事啊?”
“我当然没有事,奈何那些妖人实力强横,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收敛生气神识,不想被他们发现。”
“他们是谁啊?很强,还蛮可怕的。”陈二狗有点不放心问道。
“昨晚我已经让人查过了,他们是阴虱道人的徒弟。人称阴虱五子,表面是一些散人,背地里帮着顾氏集团做事。”
“啊!顾长春不是县里出了名的慈善家吗?草,他竟然也干这种龌龊事!”陈二狗想起经常在电视广播里,听过看过他的好多光荣事迹,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
“日与月,阴与阳,善与恶,要是他不作恶,又为何为善,消除那些罪业!”
“嗯……”陈二狗不再说话,大步往学校走去,他离学校越来越近,也离家越来越远。
陈母正在院坝喂鸡,却见五个奇怪的人,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她放下食盆,好奇地走了过去。
“哪家死人了啊?你们要去哪个屋头?”陈母十分热心地问:“是不是找不到路?要不要我帮忙?”
陈母忽觉喉咙一疼,整个人被瘦子,掐住举在了空中。
她无法出声,使劲踢着腿。忽然后背巨疼,整个人猛地被砸在了地上。
她还来不及喊叫,瞳孔里却见一根削尖的木棒,朝着她的面门飞来。
鲜血喷溅,她手脚使劲抽搐几下,嘴里呜呜几下,便就这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