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作孽，不可活！
库房里，属于阮家二小姐嫁妆的物件都整整齐齐存放在西阁，算上大件的家具，几乎占满了整个厅室。
比原身记忆里的，还增添了不少。
“大姐姐，你挑选一半吧。”阮成绮故作大度地微笑开口道。
阮星霜要来了嫁妆单子，动作麻利地勾选了价值基本上相差不大的另一半东西，折合现银，得有七八万两银子了，啧啧。
阮仲豫连忙命小厮帮忙，将阮星霜选好的这些嫁妆都抬到马车上。
有些意外于父亲忽然这么热络，阮成绮心中难免不舒服起来。
她开口道：“大姐姐，你挑选的这些嫁妆里，有一箱是你出嫁后父亲母亲为绮儿新添妆的，姐姐还没看过，不若打开看一看，万一不喜欢，还能换。”
阮成绮之所以突然提这么一茬，当然不是真出于好心。
而是因为这箱子里有一把绿檀木的月牙梳，是早些年阮父送给阮家大小姐的及笄礼。
梳子本身并不贵重，但由于是父女二人亲手共制，原身素来极为珍视。
在阮成绮看来，阮星霜还不知道这梳子被送给了她，一会儿打开箱子瞧见，定会失态。
她就是要亲眼看她难堪的样子！
阮星霜不知道阮成绮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打开箱子验货这一提议确实也正合她意。
阮仲豫试图阻拦，然而阮星霜手快，已经直接把箱子打开了。
她离得最近，看清箱子里的情况后，脸色骤变。
阮成绮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快意。
她缓缓走近，假惺惺开口道：“诶呀，瞧我这记性，忘了那把月牙梳也在这箱子里，大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夸了一句这梳子成色不错，父亲也不会做主给我添——”
阮成绮话语声戛然而止。
因为随着她的走近，她看清了箱子里的情况。
原本应该是满满一箱子的东西，怎么如今只剩下了小半箱！？
阮星霜则是怒而回身，“搞这种把戏？看来我对你们的无耻程度还真是低估了。”话落，她吩咐小桃，“帮我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
阮成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因为阮星霜和小桃一个一个打开的箱子，居然全都不是满的！
阮星霜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看向阮家这些人，“且不论你们后来又单独给阮成绮添妆的，只论原先在我手里的，眼下这些连四分之一也不到吧。”
众人也都被这一变故惊到了，最着急的当属贺氏。
她连忙命人把剩下的那一半箱子都打开，发现这些箱子里也全都少了！目测下来，基本上一半的嫁妆不翼而飞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贺氏一巴掌就扇到了管事娘子的脸上，“这库房的钥匙除了我就是你能拿，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管事娘子捂着脸，心中十分委屈。
阮仲豫则是十分急切地开口道：“来人啊，这贱婢监守自盗，快快拖出去打死！”
管事娘子惊骇地当即拉住阮母裙角，语速极快地哭嚷道：“夫人，这些银子都被老爷拿去接济养在春柳园的外室和一双私生儿女了，绝非奴婢私吞了！奴婢是被胁迫的，是迫不得已，夫人明鉴啊！”
阮星霜瞪大了眼睛。
惊天大瓜？她这个看过一半剧本的人完全不知道啊！
她一时也不着急了，甚至还想找点瓜子来磕。
“贱人！贱人！你满口胡言！还不快把她拖下去！”阮父怒而跳脚。
家里的小厮们连忙上来拖拽，孰料那管事娘子死死抱住贺氏的腿，哭得泪流满面，一时拉扯不开。
“夫人若不信，大可现在就去春柳园一看，那个外室还有她生的女儿都在那里，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是在京城，老爷拿走的那么多钱，一半都是用在替那个外室子打点科举门路上了！”
贺氏整个人已经懵了。
管事娘子被强硬捂住嘴拖下去，厅内重回寂静，不过，却静得有些瘆人。
阮家二郎和三郎俱是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父亲，她说的是真的吗？”
阮成绮也是脸色煞白。
她觉得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自以为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的父亲，暗中拿她的陪嫁银子，去接济她压根听都没听说过的私生子女！
而这一切，都被阮星霜看见了！
阮星霜简直想拍手叫好，妙啊。
那管事娘子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书中后续的京城剧情里，阮父的确是对一个后生青眼有加。
面对正室夫人和儿女们的质问，阮仲豫从一开始的心虚愧疚，逐渐演化成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不如趁这个机会，顺势将晚娘母女接到府里多好！
阮仲豫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拉下一张脸，摆出作为一家之主的气势，冷哼了一声，坐到上首主位上，“我身为一郡之首，四品大员，这么些年来，后院里只有一妻一妾，不过是养个外室又怎么了？就像你说的，哪个正常男人不在外面沾点花惹点草的？”
得，又是回旋镖，贺氏气得脸都绿了。
“晚娘性子柔弱不能自理，这么多年，为我抚育一儿一女，却始终没有个正经名分。”阮仲豫顿了顿，吩咐管家道：“你现在就去，把晚娘她们母女接回来，从今往后，便是我阮府正经的三姨娘和三小姐了。”
“老爷！”贺氏声嘶力竭喊道。
可是，阮仲豫只是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
贺氏气急攻心，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了。
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阮星霜则是招呼小桃搬箱子。
搬到最后发现，将这西阁里所有现存的嫁妆都搬完，还要再拆两扇鸡翅木雕花门，才勉强够她原本嫁妆的一半。
罢了罢了，亏点就亏点。阮星霜只想招呼着小桃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孰料还没踏出西阁的大门呢，就被拦住了。
阮成绮一双泪眼瞪着她，“阮星霜，你现在满意了？”
阮星霜一把拨开她，“滚蛋。”
阮成绮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怒喊道：“母亲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现如今昏迷不醒，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阮星霜回身，轻嗤了一声，“要不是你非要存着羞辱我的心思，让我开箱验货，能闹出后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吗？阮成绮，自作孽不可活，你娘有你这么个大孝女，真是哄堂大孝。”
说罢，转身就走了。
阮成绮瞪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的全部都是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胡说！阮星霜她胡说！明明就是她害的，若非她斤斤计较拿着那些供词来纠缠，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闹剧，都是她的错！
阮成绮的眼神愈发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