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红月,不欢迎你们
硝矿上的硝全部被采回红月,等着那里的硝再次溢出来。
如果硝矿还有硝,陷阱肯定会放到硝矿之外。
那几十人就或坐或靠在陷阱前方,显然,他们看出了这里的名堂。
这里烧了几个火堆,架子上烤着几只兔子与野鸡,还有几条鱼。
这些人穿的不是兽皮,而是棉衣,有人耳垂上贴着着环形或是长形的用骨头做的耳贴。
他们有弓箭手,有用火烤的锋利木杆、用燧石磨制的锋利长矛,以及装有黑曜石切口的双手剑。
“酋长,这边坐。”一名基切战士看到酋长过来,连忙起身邀请。
酋长神情从容,坐在石头上,“基切人?”
“我听不懂您的话。”青年微笑着打着手语,“您会手语吗?”
基切人、卡克奇克尔人和楚图伊尔人,都是普顿族人的分支,而普顿人属于玛雅人。
玛雅人使用的语言是玛雅语,它属于印第安语系中的玛雅—基切语族。
托尔特克人的语言属于乌托-纳瓦语系。
酋长便打着手语重新问了一遍。
“没错。”青年坐在酋长身边笑容灿烂,“我叫克里斯托弗·安德鲁,这个小队的队长。”
“嗯。”酋长轻嗯一声,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托尔特克,部落酋长。”
酋长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说得很随意。
“您是叫托尔特克,还是托尔特克人?”安德鲁惊问道。
听到托尔特克,附近的人全部站身,朝这边靠近。
酋长扫了那些人一眼,看着安德鲁笑道:“你觉得呢?”
“您竟然是托尔特克人?”安德鲁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抚着胸口,“尊敬的酋长先生,安德鲁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您。”
酋长坐着没有动,“你们真去卡拉瓦城?干什么?”
安德鲁本想继续问关于托尔特克现在的一些信息,见酋长没有继续谈的意,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想到卡拉瓦寻找阿兹……”他刚要说是找“阿兹特克人”,可能想到阿兹特克人与托尔特克人有宿怨。
“我们想到那边找找看,有没有反抗西班牙的军队。”
酋长自动忽略他后面的手语,“寻找阿兹特克反抗军?你们现在有能力反击西班牙人?”
安德鲁表情微僵。
酋长转动着架子上的烧肉,继续说道:“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抽不出时间来帮助你们。”
“40年前,你们的领主被迫迎娶蒙特祖玛的两个女儿,他连女儿都嫁了过去,你们还不甘心当附庸。”
“科尔特斯的西班牙军队攻陷特诺奇蒂特兰,他还收到过蒙特祖玛传来的口信,你们没有听他的话啊!”
酋长冷笑起来,“以前不听话,现在有难了就想着他们帮忙,不知道你们现在的领主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酋长,像个睿智的先知,细数着基切的过往。
他表情平静,手语却越打越急,看得出来非常愤怒。
安德鲁红着脖子争辩道:“我们有准备,但是我们的王国爆发了天花,还有其它瘟疫,很多战士都死了!”
“天花啊……”酋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另一种瘟疫其实叫……流感或是黄热病!”
与林骁相处的那段时间,酋长听到过很多的新鲜词。
那种流鼻涕、咳嗽、头昏、浑身都痛的瘟疫,就是流感。
安德鲁见酋长竟然清楚基切这么详细的事,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酋长,我们那边……有你的人?”
“都死光了。”酋长轻呵,“我们被赶出来时有些人跑到那边,但全部死了。”
“我们不恨阿兹特克人,弱肉强食而已,”他看着安德鲁,“至少,他们当年没想着奴役我们,也没有故意残杀我们的人。”
安德鲁松了口气。
酋长继续转动火架,随意问道:“你们过来……有没有遇到其它部落?”
“你们是第六个。”安德鲁笑起来,“我都让他们去了我们的王国,不然以后肯定会被西班牙人找到。”
他朝红月方向看了一眼,“酋长,你们部落还有多少人?”
先前,与他对话的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也只看到几个孩子。
连部落小孩都在这边警戒,这里的托尔特克人应该过得很惨。
酋长转动架子的手停下来,目光仍旧落在小黑兔上面,“与你有关系吗?”
安德努笑道:“酋长,不如带上你的族人去我们……去南边吧,至少那边安全些。”
“呵呵,安全?”酋长微微摇头。
他相信林骁所知肯定很多,但没有与他聊过这些。
酋长观察过林骁的意图,发现他有过往南迁移的想法,但从没有向北动过心思。
也就是说,可能在林骁心里,以红月现在的自保能力,南边相对容易生存些。
酋长不知道的是,林骁因为地理知识有限,以前的他只想离墨西哥远些,并不清楚南边的危地马拉具体是什么情况。
“如果安全的话,你们就不会去卡拉瓦找阿兹特克人了。”酋长一针见血。
一个基切战士见他对自己的头领阴阳怪气,冷笑道:“托尔特克的传说我们也听说过。”
“三百年前被奇奇梅克赶出去,想到不竟然还能见到你们。”
酋长慢慢转头,眼睛漠然地看着说话的这人。
那人完全不惧。
安德鲁也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西班牙人在外面屠杀印第安人,你们却躲在这里装聋作哑,你们托尔特克人都是懦夫。”
酋长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他,除了满脸的漠然外没有丝毫其它表情。
“咻!”一支羽箭从林中迅疾射向那个基切战士。
听到声音,安德鲁眼神微变,手中长矛向前摆出,
“咻!”
“咻!”
“连珠箭?两人?六支!”
安德鲁脸色大变。
他想想不出,这个看似连成年人都没有几个的部落,竟然有这样的箭手。
而且至少有两名。
他来不及拔掉第一支箭,便急忙退开。
那名多说的战士正要侧退,听声音那几只箭的来势似乎早预料到他的动作。
不论朝哪个方向退都会死!
战士脸色有些发白,尽可能表现得像个基切战士,没有移动。
他的耳垂及环型装饰被羽箭带走,钉在旁边的树杆上。
六枝箭或没入荆棘中,或钉在树杆上,箭尾颤动,嗡嗡震响。
安德鲁盯着那支箭头几乎全部刺进树身的箭,瞳孔陡缩。
“特拉科利武士?”
他看得出来,这几支箭的箭头用的是黑曜石,边缘是圆锥形。
竟然是阿兹特克雄鹰战士用的羽箭?
特别是连珠箭,也完全是雄鹰战士中精锐箭手的手法。
显然,安德鲁带的战士大多都看了出来。
那个被射掉耳垂的战士捂住受伤的耳朵,再也不敢说半个字,更没有想要反击的意思。
既然安德鲁没有示意警戒或是反击,他们都没有动。
安德鲁清楚,对方有这种的射手,自己这些聚在一起的人就是活靶子。
更要命的是,他不敢赌这里只有两名箭手。
但这样的感觉,比被一群虎斑响尾蛇盯上更难受。
“你们只管去卡拉瓦,”酋长沉着脸起身,“但是,回去的时候……绕绕道吧!”
最后这句话,他没有用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