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闹事
“呼！”
袁燿轻松地长呼一口气，如今半本《东城县志》也算是在他手上完成，这意味着他的工作已有了巨大突破。日后若要正式实施屯田便可直接从东城开始，毕竟有用的信息基本上也都被他搜集到了，该塑造的个人形象也塑造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地勘察，以及验收整顿吏治的成果了。
当然，他也有预感他也要直面利益集团的刁难了。
在这两天内他旁观戚奇这个糊涂官断了许多次糊涂案，如果没他在一边看着，天知道这家伙为了政绩能容忍手底下的恶吏干出什么事来。这也算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接触政治，只可惜他道行太浅，还不足以正式入门。
“公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戚奇忽然走进庭院当中，笑眯眯地看着袁燿。
“戚县官，你精神不错啊。可是有好事要秉报？”袁燿体面一笑。
“那是自然，这几日东城在您的治理下可以说已经堪称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我……我整理了一些百姓给您准备的美言，您要不听听？”他挤出一个极其让人生厌的笑容道。
袁燿见状也不好驳斥他，只好让他说下去。
“你且说吧。”
“这个，周上官如尧舜禹汤再世。”
“行了行了！”戚奇的溜须拍马之言一落下袁燿就皱起眉头，同时急忙打断了他。“这也不是夸我的，是夸我周瑜贤弟的，而且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尧舜禹汤？怕不是你特意编出来消遣我的？”
“唉，百姓内见过尧舜禹汤，但百姓见过您的英姿吗？况且这话里提到的虽然不是您，但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您啊。”戚奇谄媚地笑道。
“好了，也算戚县官有心了。”袁燿敷衍道，“他日我必在我父面前替你邀功请赏，你如此能人岂能困于一隅呢？你说对吧。”
戚奇一听到这话顿时心花怒放。他也不管袁燿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敷衍，怎么说这也算是对他的认可吗，姑且就先收下了！
“那下官就在此先谢过公子了！”
而袁燿见他如此欢喜，且在心中冷笑道:
你就高兴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家伙欺上瞒下的事情可没少做，要不然他心善，加上戚氏也算是个本地豪强，他早就提前卸磨杀驴了。现在只能再养他一些时日，让他替自己分担一些火力了。
“何必言谢呢？这都是戚县官应得的。”
袁燿刚要接着捧杀他，忽然又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哄闹声，只见刘馥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焦虑地看着二人。
“戚县官，袁公子，这寺内的一些小吏忽然聚在一块吵着说要见您二位，您二位快点过去看看吧，再晚会儿他们可能都要哗变了。”
“怎么？要翻天啊！”戚奇有些不悦地哼道。
袁燿听到刘馥的话后眼神依旧和心境一样平淡如水，他淡淡地开口道:“县官毋急，我们先过去看看。”
戚奇只得叹了一口气，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在了袁燿的心头，边走还边骂:
“这帮恶吏，平时本官对你们也不错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期上闹事！”
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吗！他可是要升官的啊！
简直没一个是人。
随后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县寺庭中，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从正堂后边的屋舍绕过来，就有一群皂袍素衣的小吏围住了他们，眼神冰冷无比。
诸葛瑾、诸葛亮，还有袁甲也正好在庭中，不过他们看起来有些孤立无援，十分尴尬地被这道人墙分割开来。
当然，也并非全寺所有吏员都参与其中，如陈县丞呢就十分谨慎地在一旁隔岸观火，估计是想看风倒时往那边吹。
“你们要造反啊！”戚奇厉声呵斥道，这话立刻让挡在他们面前的半圈小吏纷纷退后了几步，但随后人群中又钻出来三个领头的吏员，他们的神色浑然不像往日一般恭敬，如今像是写满了质问和怀疑。
“禀县官，我等群聚于此非是无端生事，乃是为了处理正事。”那位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小吏说道，然后他又指了指袁燿，“有乱民生称咱们这位周上官乃是假冒身份，伪命而来，我说此子莫不是把我们东城父老当成傻子了？可他说的的确也有三分道理，周上官自到任以来既没有朝廷之公文，也没有官家之印绶，实在是让一部分人不服啊！”
“就这几日我丁令对周上官的观察而言，我十分相信您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不愿意相信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戚县官会是如此愚蠢之人？居然会相信一个假冒命官的逆民！”
这小吏虽然看起来高大威猛，讲起话来也咄咄逼人，但措辞却还算严谨，一时之间与他的形象还有些不符。
“所以你聚那么多人在一起是想做什么？”袁燿冷冷地说道。
“这帮兄弟可不是小人招来的，大家只不过想知道事情之真相罢了。请周上官不要寒了兄弟们的心，也好堵住别有用心之人的嘴啊。”丁令冷笑道。
“你们的意思就是要我自证身份喽？”
“自是，也请上官恕我等之举，想来此事也并不会让上官多么困扰，毕竟这一切都是出于公义。”
一旁的戚奇听到这番对话时冷汗都不由得渗了出来，这帮恶吏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人吗？
当你们怀疑他不是朝廷命官的时候应该希望他最好真的是，因为正儿八经的官说不定还讲理呢！
“这可是袁州伯之子啊，你们这帮蠹虫，唉！自讨苦吃！”
袁燿这边听到丁令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出声，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帮突然作乱的小吏。
“我明白诸位的意思。”袁燿顿了顿，“可如果我的的确确就是周瑜，这背后不过是有人在诬害我？那丁长吏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那自然是要擒拿造谣之人，还上官一个清白。”丁令说道。
同时，他身旁另外一个站出来的吏员还开口道:“从今往后我们都唯上官是从。”
“什么？”戚奇听到这话都愣住了，“那我呢？”
“不知道你们要我如何自证身份啊。”
就在这时，一床有些古旧的老琴忽然被一位小吏从外边带了进来，然后恭敬地摆在了袁燿面前。
丁令冷笑着面对袁燿道，“早闻‘曲有误，周郎顾’的美名，若上官能为我等奏上一曲，那自然可以一证清白。”
袁燿听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件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他轻轻抬起腿来，然后以迅雷之势踩在了琴身上，脆弱的木板在瞬息之间便碎成两截。
“你这。”丁令的眼中闪过慌乱之色。
顿时间，群吏的眼神中也增添了几分愤怒和不解，庭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的紧张。
可袁燿依旧维持着他的笑容，还朝众人躬身道:
“此琴材质不佳，脆弱不堪，不足为众人奏。”
“那上官该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上官该不会心虚了吗！”
“唉！”丁令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闭嘴，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地上已成了破烂的木琴，然后笑着望向袁燿道:“上官一眼能看出琴之优劣，应当是个懂琴之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过关了？”
丁令身旁的吏员则趁机回答道:“上官，以小的愚见，您还是要出示一下朝廷信物才行，这样大家才心服口服啊。”
说到这，一直沉默着的那位吏员终于发生了，他抚摸着自己有些花白的须髯道:“上官，在下久为县吏，见过不少公物，在这班兄弟中也颇有威信，您大可将印绶、公文等令在下一览，届时谣言便将不攻自破，这也才好还您一个清白啊。”
“您们这帮家伙，真是让人伤透脑筋啊。”袁燿暗暗想道。
他此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朝着吏员们所在的位置上前了两步，可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正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斥责声:
“是谁在质疑周上官之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