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希冀
闻言,陈克远抬眸左右扫了扫,随后目光一凝,转身走向了目光所停留之处。
那里,放着一把石锁,上刻‘十钧’的字样。
在这个时代,三十斤为一钧,也就是说,这个石锁足足三百斤。
陈克远在这把石锁面前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陈复还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单手握住石锁,朝上缓缓用力。
下一刻,石锁缓慢却又无比平稳的升空了。
“我……”
看见这惊人的一幕,陈复双目圆瞪,嘴巴大张着,口中想说些什么,可却又没能说出口。
“远哥儿的气力愈发雄浑了,明明前两天还达不到这种地步!”
而离他远远的地方,陈克安见此也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尽管他内心早有准备,可视野里的震撼却还是如此的醒目。
保持平举的姿势足足十数息后,陈克远才将石锁缓缓放回了原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道气息在冬日里显得是那样的绵长,刺目。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平复好内心汹涌的陈复才缓缓出声了,语气中满是惊叹与羡慕。
“你小子以前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别说十钧的石锁,就连三钧的你拿着都费劲,可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你就连十钧的都能拿起来了!”
“而且看样子,你还留有余力?”
使劲瞧了瞧陈克远的脸,又望了望刚刚被拿起来的石锁,陈复面上的羡慕之色愈加浓郁了。
他这下是真信了陈克安的话了,没办法,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信。
他陈复习武修身三十载,自诩武艺谙熟,在这巴山的地界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可要是让他拿这十钧的石锁,虽说也能勉强拿的起,可远做不到像陈克远这样若无其事,汗都不流一滴。
三十年的苦练,还没人家几个月的变化大,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难怪你要重拾武艺,有你这等气力,待武艺谙熟后,披上精甲,在战场上那可就是万人敌!”
“所过之处,人马俱丧,无人可挡。”
彻底接受了现实的陈复目光炯炯的看向陈克远,此刻,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侄子,而像是在看一个希望。
陈家跳出巴山,彻底崛起的希望!
如今是什么世道?
南北鼎立,胡虏啸聚,各方英豪你方唱罢我登场。
短短几十年,不知换了多少个皇帝了!
可这样的世道,机会却也是从所未有的多,特别是武夫,能打的武夫,封候拜将那是屡见不鲜!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彭乐,北齐名将,以勇力著称,在邙山之战大破西魏宇文泰,擒将四十八人,领诸军斩首三万余级,因功授爵,封陈留郡王,迁太尉,家世一时显赫!
整个家族都因他一人而荣!
彭乐可为之,如今,我陈家有此麒麟子,又如何不可为?
想到这,陈复心湖不由骤然激荡起来,双目泛着异彩。
“咦~”
可就在陈复畅想未来光景的时候,一旁的陈克安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音。
“三叔,你的眼神好恶心啊。”
只见陈克安抱着双臂,站在陈克远身侧,面色一阵恶寒。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被声音一下惊醒,陡然有些恼羞成怒的陈复这次没有放过陈克安,一把抓过他,狠狠在他脑门上敲了两个板栗,疼的陈克安龇牙咧嘴。
教训完了陈克安,陈复没再去管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而是转头看向了陈克远。
“克远,从今天开始,你上午就和我习练武艺,至于下午,正好族长吩咐了我给你一队人马让你操练,你也好试着熟悉熟悉练兵。”
陈复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陈克远一天泰半的时间。
想了想,他还觉得不够,又说道。
“族长那还收藏了我陈氏唯二的兵法,我晚上去找族长要来给你,你务必勤学苦读,将这两本兵法吃透。”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陈克远的肩,语气悠长而又满怀希冀。
“克远,你能有此奇遇,证明你着实是身怀大福缘之人,陈家的未来在你身上,不要让我们失望。”
接着他又侧眼瞥了一下陈克安,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
“陈克安你也来,亏族长还派你去保护克远,现在恐怕是克远在保护你吧?”
“不知羞的家伙。”
“等下我要好好考校一下你的武艺有没有拉下,看看你这几个月出去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听见三叔严厉中透着寒意的训斥,陈克安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色。
“三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
陈克安的求饶没有任何用处,陈复压根不为所动。
而很快,陈克安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残忍,什么叫区别对待。
在教导陈克远的时候,陈复总是笑容和煦,温声细语的,陈克远但凡有什么不懂或者不明白的地方,陈复总会不厌其烦的来回拆讲,甚至亲身示范,直到陈克远把不明白的地方吃全吃透才罢休。
而在教导陈克安的时候,陈复完全就是另一副面孔了,没有个好脸色不说,还动不动就给陈克安的屁股来上一脚,练的陈克安苦不堪言,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教学质量陈复还是一视同仁的。
转眼间,一上午的时光倏忽而逝,太阳也来到了天穹的正中。
小道上,刚刚用完午食的陈克远陈克安两人并肩而行。
“远哥儿,三叔太狠了!”
陈克安此时的姿势有些不雅,他一边用手捂着臀,一边恨恨的跟陈克远说道。
“我感觉我这腚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三叔这小心眼的毛病,怎么几十年了都还在?”
“可疼死我了!”
说着,陈克安试着轻轻揉了揉,这不揉不要紧,一揉直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谁叫你口无遮拦的。”
看着有些滑稽的陈克安,陈克远面上不由生出了一丝笑意。
“我哪知道三叔心眼这么小啊,以前还只是听说,现在可算亲眼见识了。”
“我这晚上,怕是只能趴着睡了。”
陈克安哭丧着脸道。
“放心吧,三叔临走前跟我说了,你这屁股到了晚上指定消肿。”
“克安,以后你可得记住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了。”
陈克远笑着道出了陈复走时跟他说的话,安了安陈克安的心。
随后,二人再次来到了校场。